自那天霍惜被伍大有见到之后,奶娘心里就提着心,生怕伍大有看出端倪。
催霍惜带着马嬷嬷离开。
马嬷嬷领着霍惜去见了织坊里一个叫赵娘子的女工,打算提拔她当作坊管事。
总管事还是奶娘,让那个赵娘子协助奶娘,日常管理女工。
赵娘子男人没了,只生了一个女儿,被婆家扫地出门,幸得奶娘和马嬷嬷收留,母女二人才在织坊呆了下来。
她手艺很是不错,又记着奶娘和马嬷嬷的活命之恩,很是忠心耿耿,且外头无牵连,当管事最为合适。
霍惜见了她一面,与她聊了几句,对她的人品很是认可。但当管事,霍惜更看中她的女儿赵秀。
赵娘子手艺不错,但为人有些面,软和,怕是镇不住织工。但她女儿赵秀是个泼辣的,当初能跟着自个娘亲脱离父族,对母亲不离不弃,一直护着她。霍惜很是看好她。
不过她年纪太轻,才十五六岁,怕别人不服她。
霍惜赏了赵秀一个荷包:“我对你很满意,你帮着你娘把织坊管理好,东家不会亏待你。”打算把她当储备管事。
赵秀得到霍惜的肯定,很是开心,“小东家放心,我一定帮着周管事和我娘把织坊管理好。”
等秦昌之带着几个孩子在松江各处游历回来,霍惜便准备带着马嬷嬷离开。
临行,把奶娘住的院子的房契给了她,并给她留了一千两银子:“这些您自己悄悄藏着,谁也别给。若遇到事,就给我寄信,去铺子找人帮忙,若想跟着我,我就来接您。”
奶娘哭得不能自抑,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听着她嘶哑的哭声,霍惜心里极不好受。
找到伍成业:“你爹那个继女,看奶娘不顺眼,你需得提防她,不要让她伤到奶娘。”
伍成业连连点关:“妹妹你放心。她是我亲娘,我会看顾好我娘的。我爹那个继女你不用担心,她很快就嫁出去了。”
霍惜见他心里有数,点头:“将来你成亲,可以在铺子里领一百两银子。日常不要累着奶娘,务必照顾好她。若将来你们待奶娘不好,我会来把她接走。”
“妹妹放心。”伍成业对着霍惜连连保证。
霍惜带着马嬷嬷登船离开。见奶娘被伍成业扶着,连连抹泪,不肯走,跟着船沿着河岸疾走。
霍惜看了心里很是不好受。马嬷嬷站她身旁,也颇为伤感,脸上落着泪。
“好在你找到了你奶娘,不然她这辈子还不知多苦。”眼前这孩子找到了她,又把她儿子送到她身边,现在男人也到她身边了,她枯寂的心,总算活了过来。
奶娘的身影在岸上成了一个小影,直至再也看不见。
霍惜在甲板上坐了下来,吹了一会江风,总算去了一些伤感。
问挨她坐着的马嬷嬷,“我奶娘是太寂寞了,想有个伴听听她的心声,马嬷嬷呢,你也只比我奶娘大两岁,你一个人不觉得孤单?”
马嬷嬷听懂了霍惜潜在的意思,摇头:“我自入了宫,就断了嫁人的想头。出宫时没改变想法,现在更是不会改变。”
一辈子说长不长,如今黄泥土已埋半截,这样是过,那样也是过。自在舒心就好。男人要是没找好,连清静的日子都没有,又何苦来着。
霍惜扭头看了她一眼,马嬷嬷给她的印象一直清清冷冷的,心里什么都明白,但什么都不露于表面,像把自己封在一个厚厚的壳里,轻易不展露真心。
但她对奶娘是真的好,当亲姐妹一样,对小孩也很和善,给了念儿最大的温情。
香草和夏荷都不敢往她身边靠近,但念儿却不怕她,经常拉着穆玠隔一会就跑到她身边,嬷嬷嬷嬷地叫,马嬷嬷就朝他微笑,不时在他小脑袋上抚一把。
而望向穆玠的眼神里却有些复杂。
她的旧主因为他的皇帝外祖,在宫中自尽了,但她也因此从那禁锢人的地方出来了,得以重见天日。
“哥哥,马嬷嬷是不是不喜欢我?”
“啊?才不会。马嬷嬷和奶娘最喜欢小孩,她们给我做了好多好多衣裳,可漂亮了!”
“可她刚才都没摸我脑袋。”
“啊?那一定是嬷嬷忘记了。我帮嬷嬷摸一摸。”说着就伸手往他脑袋上伸去。
“不给摸,不给摸!”穆玠捂着脑袋转身就跑,
念儿就嘎嘎笑着去捉,二人在甲板上追逐,跑累了又躺上甲板上眯眼看天上的云彩,争着说它们都像什么图桉。
穆玠有些不舍:“这么快就回京城了。”
“弟弟你不想回京城吗?我想我爹我娘和安安了。”
“我也想我父亲,想哥哥,想庶祖母。”可他还想多玩几天。这一趟出来可真好玩。是他不曾体会过的日子。
“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出来。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先生定会再带我们出来游历的。”
“嗯。先生在画画,我们去看!”二人翻身坐起,手拉手往秦昌之那边跑去。
不一会,霍惜就听到两人清亮的读书声传来。嘴角翘了翘。
杨氏和霍二淮见霍惜把马嬷嬷带了回来,高兴得很。听说奶娘的男人去找她了,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