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姑娘身上,她笑容甜蜜,只是在看向手中玩偶时会有忍不住的撇撇嘴,露出嫌弃。
其实这些只是琐碎的日常生活。
但他听得时候仍然很认真,他甚至能想象出来那个小姑娘的模样,她絮絮叨叨的小声抱怨,不满嘟嘴,生气时会高高扬眉,从来不压抑自己的脾气和情绪——
 哪怕生活在黑暗和恐怖里,西黛尔依旧有宠爱她的父母和朋友。
她每天都很开心快乐,她珍爱身边的每一个人,尊重每一份感情,每一条性命——
所以哪怕他们都是在明暗交织的地带行走。
也是迥然不同的两人。
十七没有经历过西黛尔的一切。
他的人生经验无比匮乏,简直像初生的稚童,包括情绪、感情、感受……
十七不能体会。
他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
冷漠不耐可以隔绝一切恶意和多余的东西,所以他习惯冷着脸,即便他冷着脸时什么也没想,有时候只是单纯的发呆。
有时候他一个人住在漆黑的屋子,也不会开灯,只是拉下窗帘,在窗前一遍遍擦拭着枪或者其他杀人工具,然后继续发呆。
他并不觉得寂寞、孤独和其他任何感受。
以前有个人对他说。
“要好好活下去。”
所以十七也只是单纯的在活着。
但他不明白活着的意义。
他第一次意识到西黛尔这个人,是在墟神村的地下献祭仪式即将开始时。
他听见了那句“住手”。
他回过头,看见女孩盘起灿金色长发,目光冷酷高傲,可是她从高高在上的石头台阶跳下来,她遵守承诺回来了,哪怕前方是死路,可是西黛尔义无反顾,她从高台跃下,手中撬棍挥舞虎虎生风,带着她一往无前的骄傲。
那一瞬间他愣了一下。
从来不被期待的约定落到实处,他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后来陷在黑雾中时,西黛尔赶来攥住他的手腕,那时十七其实意识不太清晰,但在被巫女支配身体睁眼时,他看见面前神色几许愤怒着急的金发少女,他仍然认出了这个人。
除了“姐姐”外,他第一个记住的人。
她是……西黛尔。
那个声音轻轻在他心中响起。
他从不期待。
但女孩子带着撬棍从天而降,灿金色长发璀璨晃眼,那瞬间他好像看见了太阳。
尽管那不是他的太阳。
但他仍然愿意把坚硬冷漠的硬壳一点点敲碎,哪怕手足无措、让自己匮乏到极点的、无趣卑劣的灵魂被太阳燃烧到齑粉。
西黛尔仍然在巴拉巴拉的讲话。
十七听出来她想和自己聊天,或者说,她的意图从不掩饰。
他有些无奈,转脸看向西黛尔,余光扫过土屋内的锅灶,问她:“你饿不饿?”
……
溪水旁,被枯枝败叶覆盖的腐烂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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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是漆黑的古宅。
一条肥嫩蚯蚓从土壤旁边缓慢挪动,慢慢爬到了安娜贝尔的头发上。
玩偶动了动,似乎想把虫子甩下去。
少女玩偶从地上缓慢向前爬了几步,又因为古宅散发出的浓郁怨气望而止步。
如果过去,会……被它们吃掉的吧?
安娜贝尔:……
它幽幽躺在地上,两颗黑珠子无神望向天空。
没人来找它。
信誓旦旦说着会喂饱它的、把它带到这里的人类……
再也没有出现过。
安娜贝尔:……
一阵萧瑟冷风吹过,刮起一捧泥土。
“啪嗒。”
盖住了它半角白色蓬蓬裙。
安娜贝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