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乐袭击的东陵军并非全部死亡, 还有一些人重伤未死。
大乐明明能杀死他们所有人,但他没有。
这些人是大乐故意留下的,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
“甘霖起枯朽, 敕!”
林行韬施了个道法, 为所有受伤的人疗伤。
青光蒙蒙落下, 有士卒从昏迷中醒转。
他们的脸色由白转红,在看到站于他们身前的林行韬又有些发白。
“楚王?”
他们惊讶的样子,就好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昏过去, 又会一醒过来就见到敌人。
林行韬道法的青光还在不停落下,冰冷的青光融在风里, 淌过每一张神情惊惶的脸。
终于, 在确认过楚王并无要他们命的打算后,为首的人挣扎着跪下:
“求楚王饶我等一命!”
林行韬点点头, 示意他们说明自己的身份。
为首的人说:“我们非是东陵郡本地士兵。”
“我们曾都是普通百姓, 经商、打渔、摆摊,在乱世里辛苦谋生。”
“这生活实在无望, 直到有一天我们遇到了贵人——”
“萧二小姐?”林行韬插话。
“是。”
“萧二小姐给予了我们许多帮助, 甚至愿意为我们提供郡守府上的差事。”
“我们在习武一途上颇具天赋, 于是自愿走上了武道的路子。”
“日前,小姐将我们与东陵本地的士兵组成了一支骑兵,派往西陵——”
“是只在西陵还是往洛水城去?”林行韬问。
“小姐让我们往洛水城去,她说陈小将军足以杀龙王渡江。”
“但是陈小将军却说要先往张府寻一匹好马。”
“等他寻得好马后,我们行至河边,然后我们就不记得了。”
那人说完后, 看了看周围,只见楚王军恢复过来包围着他们,而人群中不见陈珂乐的红色身影。
楚王淡淡的声音收回了他的注意力:“做出你的选择。”
他一咬牙,拜道:“愿以楚王为尊,供楚王差遣!”
随着他的下拜,他身后的人也跟着下拜,但欲言又止。
林行韬看出了他们投敌的难堪,笑着补充了一句:
“你们皆是命格归星的精兵,皆受过萧二小姐的恩惠。”
“本王的目标是国师,不会叫你们反噬旧主。”
说完后,他感受着投到自己身上的感激视线,叹了口气,走到已经没气了的官吏身前。
陈珂乐的一击直接粉碎了他的身体。
从中可以一窥少年的冷酷心性与强大的实力。
命令士兵运着尸身后,林行韬坐上白马,向前方前进。
没有了带路的人,他也不着急。
他不怕迷路,风中的血腥味慢慢淡去,只有稍许还残留在白马的皮毛上——大乐的画戟尖端蹭到的。
身下的白马忽然往一个方向一转,林行韬从思考中回过神,看到前方豁然开朗,一名耄耋老朽正坐于江边垂钓。
吊钩直且无有鱼饵。
却有鱼跳起,落于岸边。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林行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类似的故事,但他知晓这名老者并非常人。
他没有问老者为什么不放鱼饵,而是问:“不知阁下是哪方神明?”
老者答:“我乃此地城隍。”
他的手指往那条上岸的鱼上一点,鱼的鳞片层层化金,变为锦鲤重新跃入江中。
“我见贵客心头有许多疑问,不妨一问,小老儿愿为贵客答疑。”
“不敢。”林行韬说着,手上一翻,前朝的日月鼎出现在他手上。
只是全无光泽,不可能再复昔日荣光。
“我欲重铸鼎,鼎之大小轻重,何如?”
你拿愿者上钩的典故,那我就拿楚王问鼎的典故。
城隍露出笑容:“楚王果意在天下耶?鼎之轻重,其可问耶?”
城隍没有回答,林行韬就自己答:“在德不在鼎。大临德行已衰,天命已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非也,足以问。”
[楚王问鼎,意在天下。]
他不愿被神明牵绊,继续前行。
城隍终于忍不住开口:“楚王就没别的想问?”
林行韬笑:“城隍就没别的想答?”
身后传出城隍苍老的大笑声。
“好好好!我且答与你!”
“东有神玉出,如日月鼎,为前朝国之重器!”
国之重器?林行韬豁然开朗。
神玉——玉玺?
他猛得转头,城隍却已不见,只有淡淡一声:“且去见我后人。”
他再次转过头,周边场景随着他的转头急速变化。
“哒。”是马蹄跨越空间,落于地面的声音。
而在士卒的惊呼声中,一所壮观的府邸出现在他们面前。
张府,城隍将他们送了过来。
张家是西陵郡世家之首,其府纵横,比之洛王府也不逊色。更有族人数千,奴仆如云,是真正的一郡之望!
门前立着一老者,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