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先去睡了。”
“好,凉介快去吧。”
“嗯,奶奶也早点睡,晚安。”
凉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敞开的窗户外挂着一轮接近圆月的月亮,离满月没几天了。
凉介趴在榻榻米上,身上盖着薄被,回想着往日这时候,总会有个憨厚的中年男人,回家的时候,手里提着的有时是一条捕的鱼,口中嘟囔着给孩子补补身体,有时候是从山里摘的野花,插在酒瓶里摆在奶奶的屋子里头,说什么看着能心情好,这时候奶奶会斥责她儿子总带些不实用的东西回来占地方,但凉介觉得奶奶还是很高兴的。
玲花婆婆的儿子泉太郎是个木匠,在村子里人缘也不错,村里有什么人家的家具出点小破损了,泉太郎也就顺手帮忙修缮一下,也不要钱,不过人家总会过意不去送点吃食或生活用品给他。
有时候隔壁村来委托了,他就外出赚钱,外出时会对家里人说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给个期限让人安心。
只是没想到,这次说好的第一天晚上回来,一拖却拖了四天也不见人影。
村里人组织着人,提前忙完农活就喊着一批男人进山搜寻,有隔壁村认识的人也打探消息。
就这样忙活了两天,隔壁村消息也传来了,说人第一天就返程了。
邻里顾及着玲花婆婆和凉介,没有提起凉介父亲的事,却或多或少默认了泉太郎很可能被大山“吃”了。
大山吃人也不是头一回事了,村子里的有的人永远消失在了大山里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有的只能看见一些破损的衣物,还有的就剩下了残缺的白骨。于是遵循祖上的训导,村子里人不敢让年幼的孩子进入大山里。
有的长辈这么训斥不听话的孩子:“再闹、再闹就把你一个人丢大山里去!”
于是坐在地上哭闹的孩子停止了哭闹,小声抽泣着,乖乖站起来。凉介也调皮过,也被奶奶这么吓过,对他来说,大山对目前的他,是个危险的存在,只能等他成年后才能进去。
然而随着父亲一直未归来,他逐渐焦虑,尽管村里人都隐隐约约透露着人估计已经不在了的信息。
但是对于凉介来说,没有亲眼见到人,就等于父亲还在,他坚信父亲一定活在群山里的某一个地方。
凉介从壁橱里掏出一个小风车,那是给孩子的玩具,他脑海里闪现出男人一边大笑一边甩动木质的小风车架子,逗弄他的一幕。
他静静地望着壁橱里还有一个竖立在中央的牌位,上面刻着已逝母亲的名字。
这个点了,奶奶应该睡了吧。
凉介如是想到。
他收拾了一下屋子,从壁橱里拿出一些衣物摆放,卷成人形状放在榻榻米上,摆弄了一下样子,感觉可以了,再将夏天盖的薄被盖上去。收拾好这伪装后,他小心翼翼地吹灭屋内的烛火,轻手轻脚地拉开门。
看了眼奶奶的屋子,那里头也没有了亮光,凉介松了口气。
他踏出屋子,除了空中的那轮月亮外,村子里有亮光的只有零星几家。
面对着进入大山的那条路,深邃又黑暗,凉介紧张地咽下口水,那峰峦叠嶂的群山在黑夜里,令人有一种视觉上的恐惧感。
又想到了什么,回屋内放刀具的地方,拿起一把父亲寻常用的砍柴刀,尝试走了几步发现有些重,不方便一个他随身携带,只好求退其次拿了另一把短刀揣在怀里。再摸着几张火折子和一个火把,还有带上水和几张烧饼,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屋外。
还是那几家亮着,树上蝉鸣声为凉介壮了一份胆,有点声音总比没有声音好。
一路小跑冲向进山的那条路,有户人家养的一条狗听见了什么动静,原本趴着小憩,听到声音后站起来嗅嗅,嗅到是熟悉的味道后又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