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若担心这个,那不防先调养好身体。若是身子骨差,不管及笄与不及笄,孕嗣都必然艰难。”庆嬷嬷劝说道,“但承宠之事万万不能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现在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无人分宠,正该用心抓住皇帝的宠爱。
黄宜安知道庆嬷嬷说得有道理,但是一想到前世之事,她就忍不住心惊又心寒。
在她看来,帝王的恩宠远不比上后位稳固、子嗣傍身更稳妥。毕竟,前世皇帝也不是没有宠过她,可是结果呢……
黄宜安抿紧双唇,目光浮沉不定。
庆嬷嬷见了,知她一时转不过来这个弯儿,只得暗叹一声,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再说了,承宠而不孕嗣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历代后宫那么多妃嫔,也不是个个都能一朝承宠便诞下龙嗣的。只要娘娘自己注意一些,也不一定必然有孕。”
黄宜安愕然看望过去,庆嬷嬷这是在教她避孕吗?
让李太后知道了,这又是十恶不赦的罪名一条。
黄宜安十分动容地低声致谢:“多谢嬷嬷一心为我着想,且容我再想一想吧。”
庆嬷嬷见状,也不好再催促,遂点头笑应。
等回了慈宁宫,李太后问庆嬷嬷:“皇后怎么说?是承宠还是选妃?”
庆嬷嬷笑道:“皇后娘娘性情纯厚,说是有太后娘娘的懿旨在,她不敢违背,因此尚未同陛下圆房。至于选妃,自然全由太后娘娘做主,她会适时向陛下进言的。”
说罢,怕李太后不相信,庆嬷嬷又道:“说句僭越的话,皇后娘娘出身寒微、岁数又小,遇到事情难免瞻前顾后,生怕有失,因此并不敢自作主张。”
李太后看了庆嬷嬷一眼,意味不明地笑道:“难得见你如此帮人说话,果然是很喜欢这个‘学生’吗?”
庆嬷嬷闻言,立刻伏身请罪道:“太后娘娘明察,奴婢对娘娘忠心不移,正因为此才要如实禀报,以盼事情早决、上下相谐。”
李太后见庆嬷嬷如此,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快些起来吧。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恭谨,动不动就跪下请罪,也不怕让底下的人瞧见了,失了你慈宁掌事嬷嬷的威信。”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当初并不算是最出色的庆嬷嬷才能够一直长伴在旁,得她信任与倚重。
“谢太后娘娘。”庆嬷嬷谢恩罢,方才起身,笑道,“只要太后娘娘肯相信奴婢,他们又岂敢怠慢轻忽?”
一副狐假虎威的得意模样,逗得李太后又是一阵好笑。
见李太后神色大霁,庆嬷嬷趁机劝谏道:“不过,奴婢倒是觉得皇后娘娘的担心不无道理。不管怎么说,太后娘娘的懿旨都下了的,若是此时皇后娘娘一朝承宠而有孕,传出去了,也有损皇家的体面。
“因此奴婢以为,圆房自然可趁早,然龙嗣还需等到皇后娘娘及笄之后才合适。
“太后娘娘若是担心龙嗣来得太迟,明春可以择一个尽可能早的吉日,给皇后娘娘举办及笄礼。如此一来,若是顺利的话,说不定明年太后娘娘就能够含饴弄孙了呢!”
李太后被庆嬷嬷的最后一句话给逗乐,连连点头笑道:“你这话说得不错。”
庆嬷嬷见状,又趁机劝谏道:“况且陛下刚刚亲政,诸务繁忙,无心选妃。就连皇后娘娘那里,也是过了近一个月也恳请同宿的,若是此时送人过去,奴婢担心陛下体力不支……”
本朝辛勤耕耘、力竭而亡帝王并不是没有,譬如吞丹提性结果却一命呜呼的先帝……
李太后神情一凛。
先帝吞丹亡故后,祁钰虽然顺利登上了皇位,她也一跃成为堪与陈太后分庭抗礼的辅政太后,然而孤儿寡母的日子有多难熬外人是无法想见的。若不是有张圭竭心尽力地辅佐,只怕她们母子俩早就被朝堂上的那群人给生撕活吞了。
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了局势,皇帝也逐步亲政了,局面一片大好,皇帝可不能重蹈先帝覆辙!
李太后想了想,道:“去钦天监召监正来,看明年正月有无吉日。”
庆嬷嬷闻言,知道李太后是听进去了,顿时如释重负,躬身应命。
……
黄宜安知道消息后,自然是对庆嬷嬷千恩万谢,亲近又非先前可比。
明年正月,已经是庆嬷嬷能为她争取的最大限度了。
剩下的,就看要看她自己的了。
黄宜安思考了两天,恰逢小日子刚过去,便决定趁此机会圆房。
谁知她台子都搭好了,却不见祁钰再向李太后申请歇宿坤宁宫。
原因无他,新政正式推行了!
朝堂上因此吵成了一锅粥,祁钰是按下了葫芦浮起了瓢,忙得焦头烂额,连到坤宁宫用膳的时间都没有了,更别说是圆房了。
黄宜安想到前世数十年不上朝依然将朝堂掌控得稳稳当当的皇帝,忍不住感叹,果然是少不更事啊。
想了想,黄宜安去厨房做了些小食,趁着午膳的空当,亲自送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祁钰正在向张圭请教新政中田地赋税一章,正说到要派人重新丈量京郊的土地,便有内侍进来禀报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来送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