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师师的话,潘小安一点也没有生气。
受了委屈的女人,总是要发几句牢骚。
只是哄女人实在是件麻烦的事情。你说你错了,她会不依不饶。
你说她错了,她会不依不饶。
你说别不依不饶了,她偏要给你分个对错。
潘小安来到荷花池旁,“吾欲嗅蔷薇,花恼深闭门。”
“你那么多花花草草可摘,哪顾得上蔷薇。
分明是你欺负我,还说我羞恼。门一直在敞开着呢?谁让你不进的?”
李师师跺跺脚,气呼呼的跑回屋子。
潘小安来到楼上,彩衣拉长着脸。
“一个两个都怎么了?我啥时候惹你们了?”
彩衣城府浅,“上午在玉皇阁,和你一起的女人是谁?”
李师师坐在锦床上,竖着耳朵听潘小安的回答。
“哦,那是我的侍卫,保护我的。”
“骗人,你不是说你的侍卫被童太尉借去了吗?”
李师师暗暗叫好,“彩衣深知我心”
“所以才有了新侍卫啊!你是不是傻?”
彩衣皱皱鼻子,“哼”
潘小安来到暖房,李师师背对着他。
“是谁惹了蔷薇花,独自垂泪谩忧伤?莫不是你也欠了谁的一壶水,今生偏要还给他?”
李师师肩膀一颤,“想来是我欠你的。我也索性把眼泪都流给你,咱们也了了这份姻缘…”
潘小安手搭在李师师肩头,李师师抖了抖肩膀,但她的头却靠在了潘小安的腰间。
“红尘本就多磨难,哪有事事如意的时候。想哭就哭一会吧,我知道你不是爱哭的性格。
如此流泪,必然是心里有苦难言。”
潘小安蹲在李师师腿边。
李师师伸手摸着潘小安略显粗糙的脸,他的下颚已经长出了胡须。
李师师拥他在怀,这一点心结便就此解开。
彩衣趴在门口,耳朵竖起来像个兔子。
她听李师师哭泣,银牙暗咬。一会听见里面传来笑声,她又忍不住叹气。
“这个坏家伙总说自己是小农民,我看他可真是狡猾的很。
师师姑娘算是栽倒他手里了!”
想到这里,彩衣好像想到了什么别的事情,脸色绯红,“若是师师姑娘跟了他,那我岂不是…”
“我明日一早,便要回东夷府了。若是春日里没事,你可以去我那里玩一玩。”
李师师摇摇头,“我不去,我要你自己来接我…”
“姑娘,那个人来了。”彩衣在外面轻喊。
“知道了。你先让他去客厅小坐。我梳洗一下便过去。”
李师师看着潘小安,“你晚上可以不要走吗?我想和你多说会子话。”
“那人晚上…”
“我这里不比别处。我这楼里只留过一个…二个…三个人…”
“嘿嘿…”
李师师害羞,“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坏女人?”
“不是,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女人也…“
李师师按住潘小安的嘴唇,“不要说,以后我会为你谨守本分。”
她把潘小安的头搂在胸前,“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潘小安坐在师师床前的地毯上,看着她梳洗打扮。
“画眉深浅入时无”还有比女人梳妆更美的景色吗?
李师师不时回头,巧笑嫣然。
等她画好妆来到潘小安身边,“我要你帮我系衣。”
这倒是个会撒娇的女人。
客厅内,彩衣看着眼前这个黑脸男人,身体止不住颤抖。
她久在师师姑娘身旁,上到帝王将相,下到世家才子,她也见过不少。
但如眼前这个男人,杀气腾腾的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她哆哆嗦嗦给宋江上了一杯茶,宋江随手打赏给她一颗珍珠。
彩衣矮身施礼感谢。
“你家姑娘什么时候过来?”
宋江开口说话,自有一股春风拂面。这是个极具人格魅力的男人。
“我家姑娘还在梳妆,马上就来。”
宋江点点头,他站起身看着墙上的蔷薇画卷: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宋江轻轻念道。他也是个会吟诗作词的人。尤其偏爱用虎字。
他在《西江月》里写到,恰如猛虎卧荒丘;他在《满江红》里写到,统豺虎,御边幅。
此刻宋江见到这句“心有猛虎”,就好似说他一般。
心有猛虎御豺狼,手持宝剑震四方。
他时若遂凌云志,且摘蔷薇袖中藏。
宋江应景吟诵,他倒也是个会凑趣的。
李师师这时已经来到琴旁。她看着宋江的背影,恍如江潮海啸,不由暗叹:
“这人身上藏着可怕的破坏力,不晓得有谁能镇住他?”
宋江开始吟诗时,李师师便弹琴呼应。
宋江说一个字,她弹一音。宋江说一句,她奏一节。
两人初次相识,倒像是早已遇见。这一吟一弹竟然格外默契。
得听到宋江要把她摘下来藏到袖子里时,李师师便急急弹奏两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