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十多年,你心里就没觉得朕混账?”
曹安一战栗,当即跪倒,双手趴在地上道,“奴才对陛下是打心眼儿里敬佩,万不敢有这等大逆不道;想法。”
天子手中琉璃球落到地上,滚到他手边,他忙不迭捡起,双手托起。
“敬佩先帝和敬佩朕,只能敬佩一个人,”天子悠悠道。
曹安立时不假思索,“奴才自然是敬佩陛下,奴才心中陛下堪比日月,奴才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天子问,“不论朕是不是皇帝?”
曹安一刻也不敢停顿,“奴才敬佩;是陛下这个人!”
“既然你敬佩朕,还想为朕肝脑涂地,那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你替朕去一趟五道梁,把章怀太子及太子妃;尸骨运回京,路上不可有差池,否则你这脑袋就不保了。”
“可、可是英宗陛下罚废太子终身……”
“你不是敬佩朕?怎么朕;话不及英宗爷好使?”
曹安出了一身汗,那可是五道梁,五道梁气候恶劣,当下已入秋,他如果这个时节出发,到了五道梁正值隆冬,他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可他如果抗旨,天子现在就能斩了他。
曹安思前想后,天子整顿禁军时,将所有先帝倚重;禁卫悉数调离,可见天子并不信任先帝留下来;人,帝王多疑,只有一心一意听命于他;人才会重用,曹安毕竟是先帝留下来;人,他想让天子放心用他,他就得走一趟鬼门关,向天子以示忠心。
曹安心一横,“奴才听凭陛下吩咐。”
天子指着琉璃球,“赏你了。”
曹安诚惶诚恐;收下琉璃球,再起身,只瞅着天子侧眸盯着隔板,他一时不敢乱说话,天子寒声问,“是不是没声音了?”
曹安细听,确实听不到声音了,“是、是没声儿了。”
天子神情阴冷,“你觉得她们会在里面说什么?”
曹安讪讪摇头。
天子拍他肩膀,“若你是贤太妃,发觉了一些内帏秘事,你敢与朕作对吗?”
曹安颤颤巍巍摇头,怎么敢?裴绍才升官,裴家就指着这个儿子有出息了,贤太妃入宫这么多年,总不可能蠢到为一个外人置裴家于不顾。
天子勾唇,两日路程,她们不会一直黏在一起,他有;是机会抓到姜雪甄落单;时候,到时看她能怎么躲。
天子这般想,却不料这两人竟真形影不离,途中下榻在来时;大宅院,就那一夜两人都没分开,天子根本没机会近姜雪甄;身,这一路直到回紫禁城,天子肉眼可见;脾性变差,借着朝臣递上来;折子挑毛病连骂了好几人,那些大臣偏还没胆子反驳,都只当是之前催天子立后,被天子记仇,这回逮着点错就被骂;狗血淋头。
之前在小汤山,周太后会见命妇时,曾与那几位大臣;夫人有意无意暗示再向天子进言立周婉儿为后,目下挨了这顿骂,都不敢出头吱声,只把周太后也气;够呛,直恨这些臣子都不中用。
再说这两日在路上,姜雪甄替贤太妃给那双靴子上绣花,只是过程颇废针线,还落了一根针,针本来就小,掉了也不容易找到。
等到入京那天,姜雪甄也将这双靴子上;竹叶纹悉数绣好,贤太妃看见这般精致;绣功,不觉称赞她手艺巧,“都说你出身好,养;娇贵,可你这绣活我瞧着也厉害,可见你在闺中常做这样;事。”
她说到这儿停了话,姜家也不是穷苦人家,那姜明还袭了姜雪甄外祖;爵位,又因着嘉宁县主这层夫妻关系,曾颇受英宗皇帝看重,直到先帝时武官势褪,姜明才一直入不得内阁,还将姜雪甄送入宫中。
先帝都快能做姜雪甄;父亲了,若姜明真是个疼女儿;,也没可能把她往宫里送,更不用说,嘉宁县主去世后就迎娶了新夫人,可见姜雪甄在姜家过;也不好。
姜雪甄浅浅露出笑,恳切;托付她,“贤姐姐,我;乳母年纪不小了,我想送她出宫养老,她是江南人士,在江南还有家人,但离京里甚远,我不放心让她一人去江南,贤姐姐能否替我送她回去?”
贤太妃看她这样子像嘱托后事,又念及她;遭遇,不免眼微红,颔着首说,“你那陪嫁丫头要不要我一同送走?”
姜雪甄偏过脸,默了许久,说,“母亲留了些嫁妆给我,里面有田庄铺子,也没人替我打理,我准备让如秀去办这事,她跟我;时间久,我对她放心。”
有些话两人不用说都心知肚明,贤太妃知晓她不想连累自己,一个老嬷嬷离宫天子可能不会察觉什么,但若是姜雪甄;陪嫁丫头也一起走,就会引起天子警觉。
贤太妃答应了下来。
姜雪甄取出一袋子银钱递给贤太妃,贤太妃说什么都不要,姜雪甄便只能作罢,最后告诫她,“回宫后我就要进宫中佛堂修行,此后斩断尘缘,贤姐姐往后也别再来寻我了。”
贤太妃用手绢擦掉没忍住淌出来;泪水,心中纠结,只得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