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又是骂,又是哭,把满腔愤怒发泄到汪氏身上去。
她还有孙子,儿子方展才是她的命根子。
如今方展半死不活的躺在床榻上,他人未老,却中风了。
方老太太心急如焚,狠狠发作汪氏。
顾璐先是被方老太太蛮横不讲道理吓住了,先是知道方老太太贪婪,她还能接受,毕竟当世之人谁不爱银子?
此时见方老太太如同发疯一般殴打汪氏,比泼妇还要可怕。
前世今生顾璐从未见过似方老太太这的人。
在顾家做小姐时,每个人都很和善,即便恼怒只是说几句酸话。
哪里像方老太太这般粗俗无礼,顾老夫人从未这般苛责儿媳妇!
随汪氏嫁进方家后,方家所发生的事情完全颠覆顾璐的认知,这哪里是有讲究有规矩的勋贵人家?
眼见着方老太太拿着鸡毛掸子抽打汪氏,耳边传来汪氏哽咽苦涩的哭泣,“母亲别打了,我疼啊。”
顾璐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把夺走方老太太的鸡毛掸子,厉声问道:“你拼什么打我娘?”
“因为她自甘下贱,勾引我儿,她是丧门星,不是她,我儿怎会同顾家结仇?怎会一直不顺?”
方老太太怒骂:“都是这个贱人让我儿失去了祖传的世袭爵位,让方家被世人嘲笑,更让顾家逮到机会就报复方家!我不打她,难打还留着她?
她既然千方百计做了我方家的儿媳妇,就该听从我的话,受我家的规矩。我不管她以前在顾家是怎么过日子的,现在她必须得按我家规矩行事。”
方老太太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后我儿的衣食住行,熬药端夜壶都要她亲力亲为,若是让我知晓你没伺候好我儿,让他身上有意味,我必然再教训你。”
“此处仆妇一个不留!我们方家今非昔比,仆妇也是要放出的。”
方老太太狠狠瞪了躲在顾璐身后的汪氏一眼,一甩帕子离去。
浑身是伤的汪氏在她们走后,才敢抱着顾璐失声痛哭。
顾璐无力支持汪氏,母女两人一起跌倒在地,汪氏重重压在顾璐身上,痛苦道:“璐姐儿,我可怎么办啊。”
“……”
顾璐一身的疲惫,缓缓闭上眸子,她也不知该怎么办。
原本这些事都无需她操心的。
重生后她的日子过得好似比前世还要辛苦不幸。
哪怕在前世她没斗过丈夫的小妾,依然是将军夫人,该有的体面尊重不曾少上半分,身边伺候的仆妇也从未少过。
今生在顾家她是金尊玉贵的嫡出小姐,使用仆从比顾瑶多得多,然而现在她身边还剩下几个仆妇?
往后衣服是不是都没仆妇洗了?
顾璐肯定自己受不了这种日子。
“娘,方家不让仆妇伺候,我花银子买一些丫鬟仆妇过来,您只需要陪着方世伯,有道是患难见真情,娘对他一心一意,等方世伯养好伤,定会感动,你们的感情自当越来越深。让方世伯同方老太太说一说,日子总能好过起来。”
方展趴在床榻上,后背几乎被打烂了,用了大夫开的汤药,他半昏半醒,隐隐听到顾璐这些话后,眉头微微皱起。
他怎会违背母亲的意愿?
“连顾四爷都能做到的事情,方世伯那般看重您,没道理做不到。”
顾璐安抚只知晓哭泣的汪氏。
可汪氏心中清楚,方展只会让她忍让顺从方老太太,不曾为她辩解上半句。
勾引方展的罪名一直都是汪氏承担的,是她天生下贱,明明是有夫之妇同师兄暗通款曲,是她红杏出墙。
方展也被人嘲讽,绝没她承受得罪名重。
昔日不少密友在她被顾家休之后都送来绝交信,同她割袍断义。
往日倾慕她才华的人再无一人提起她,转而去捧别家才女。
她本以为嫁给方展后,这种局面会有所改善,却更坐实她的罪名,更被人鄙视。
汪氏抗争过,也写诗词为自己辩解过,知道是她的诗词,书生们都是直接扔到地上,恨不得踩上一脚。
反倒是青楼的妓女时常会在陪酒时提起她来,这让汪氏的名声更是臭不可闻。
当世贞洁名声能逼死人。
汪氏舍不得死,只能在方家苟延残喘,唯一的期望就是方展能重新振作,让顾家倒霉,如此她才有机会洗白自己。
“以前我不愿去出门应酬,顾老夫人和顾湛也都随我,可现在我想出门去同人说几句话,也没人再给我下帖子了,哪怕小门小户的商贾太太都懒得同我应酬。”
汪氏哽咽:“璐姐儿,我是怎么把日子过程这样的?”
顾璐:“……”
“你是可以花银子买来奴婢,没有方老太太点头,纵然是你的奴婢,她们也进不来。”
汪氏一下子苍老了不止十岁,从悠闲的富贵日子到现在的凄惨,落差太大,足以逼疯一个正常的人。
不是汪氏还有方展的爱慕撑着,她早就疯了。
只有轻省的日子才能养出贵妇,才会显得年轻。
“太太,前院来了个传太后口谕的公公,老太太让你领着璐小姐快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