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佛寺主持高僧齐齐亲迎,佛钟鸣响,恢弘而庄重。 主持身穿黄色僧衣外披袈裟,眉毛胡须花白,颇有几分高僧气度,身后一众僧人各自穿着最上档次的簇新僧衣,毕恭毕敬迎接冠世侯。 “高僧不眷恋红尘富贵,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顾四爷鄙夷道:“东佛门寺的老和尚们同世俗之人无差,不过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不过尔尔,名不副实!” 顾瑶:“……” 主持和众僧:“……” 说大实话的顾四爷真是欠收拾! “顾施主误会了,贫僧敬得是为佛家寻回遗失多年的金刚经等佛家残卷的陆施主,并非因陆施主获封世袭侯爵,贫僧敬得是疆场杀敌保一方平安的陆指挥使,并非是他出自镇国公府。” 主持捻着缠在手腕上的一百零八颗佛珠,宝相庄严,高人风范,“倘若顾施主也有弘扬佛法之举,贫僧也会亲迎,但凡贫僧能力所及,无不鼎力相助。” 顾四爷满面通红,被鯁得很难受,拿他同冠世侯比?他若是能比过,还用亲来东佛寺?! 只需要一句话七彩鹦鹉就会被送到陆铮面前! 顾瑶本是愿意见顾四爷倒霉的,许是一路上同他相处多了,顾瑶总有股自家熊孩子受欺负的不平,虽然顾四爷不怎样,只有她才能……欺负。 况且主持说得再冠冕堂皇,还是冲着陆铮的权势或是畏惧陆铮凶名,用不着踩顾湛而吹捧陆铮。 顾瑶扬起头露出明艳之容,浅浅一笑,更显绝俗: “李诗仙曾写下名诗,天生我才必有用,世人因才华不同,所做的事也大小不一,农民耕种,商贾贩卖,书生传道授业,继往圣绝学,官员牧狩一方,各司其职。家父才华不高,出再无爵位的顾家,远不如冠世侯显赫,家父亦有向善求佛之意。 主持是佛法精深的高僧,化外高人,佛法说普度众生,家父无冠世侯弘扬佛法,守国安民,却不曾作奸犯科,倒行逆施,他有心向佛,曾为筹措修缮东佛寺银钱奔走,家父所做之事,冠世侯轻松都能做到,家父尊佛敬佛的赤城之心同冠世侯一般无二,冠世侯世上只有一个,否则皇上也不会以冠绝当世为他封号,而似家父一心向佛却有无数人,主持因功高而区别对待,只怕会寒了香客的心,毕竟他们都是芸芸众生的一员,您有悖佛家之念。” 陆铮负手站立,眼瞧着东佛寺的主持持重之色崩溃,有意思,顾瑶比传说得有趣,东平伯世子的眼光到底是好还是差? 既是率先相中顾瑶,在一堆无趣的闺秀中挑出一颗明珠,却因为救命恩人而放弃顾瑶。 常年陪伴在隆庆帝身边的陆铮自然见过布衣鸿儒,太后召见鸿儒之女,陆铮也曾瞥过一眼,她同所有女孩子一般,他对她没有任何印象,同是一张素雅寡淡的面孔。 今日香客格外多,因冠世侯出现在东佛寺,贩夫走卒或是勋贵富商都是聚集在佛寺门口。 东佛寺主持处理不好,以后东佛寺难免得一个谄媚权贵的名声,好不容易旺盛起来的香火怕是会一落千丈! 少女笑起来很好看,但话语直刺主持心头,真狠啊。 她明摆着铲断东佛寺的根基! 没有香火的寺庙主持在佛法界也不会得到任何地位,别以为佛门就没地位高低,主持大费周章恭迎冠世侯就是想攀上一颗苍天大树,扩大东佛寺在世俗的影响力。 只要陆铮赞一句东佛寺,以后主持去同衙门或是大寺庙交流都会有底气许多。 顾四爷笑逐颜开,身体猛然拔高一寸,儒雅飘逸,得意洋洋说道:“老和尚颇让爷失望啊,当年爷为你们东佛寺求过大哥,在需要修缮的佛寺中,家兄才选了东佛寺。” 猪队友! 明摆着给老和尚留了反击的把柄! 顾瑶默念一句,不生气,我不生气。 主持淡淡说道:“鄙寺感激顾四爷援手之恩,然修缮寺庙,为佛祖重塑金身是太后娘娘懿旨和在佛前许下的宏愿,即便无顾四爷,令兄也不敢违背太后娘娘,侍陛下不诚,鄙寺上下感激太后娘娘,早以为她树起长生牌,时时供奉。” 顾四爷万不敢同太后和皇上抢功德,轻声道:“瑶儿。” 顾瑶全然当做没有听到,顾四爷干笑两声,理直气壮说道:“爷不求你们立长生牌,不敢同太后相提并论,老和尚方才也承认爷有存许功劳,爷不求旁的,只要老和尚你养的鹦鹉!” 主持咬着后槽牙,差一点失态,只为了一只鹦鹉? 他怀疑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少女差一点毁去东佛寺的香火,竟是只为……她不是为鹦鹉,而是为一个索要鹦鹉的父亲?! 该同情少女,还是该称赞少女孝顺? “鹦鹉养在后山,贫僧让人……” “不用,不用,爷自己能找到!” 顾四爷一阵风似冲进寺庙,直奔后山而去。 众人皆是沉默,似有似无或是偷偷望着顾瑶,少女依然冷静从容,唇边始终挂着暖阳般笑容,明艳无双,婷婷玉立。 顾瑶重新带上帽兜,“家父乃性情中人,率性而为。祖母抚养的儿子或是为国效力,或是忠君之事,忠孝不两全,无法时刻在祖母身边尽孝,听闻主持有一只鹦鹉,而祖母又时常念叨寂寞,他便想着用鹦鹉孝顺祖母,让鹦鹉给祖母解闷,主持把鹦鹉相赠,我代父亲拜谢。” 微微福了一礼,顾瑶浅浅一笑,不慌不忙走进东佛寺,循着顾四爷而去,一番孝悌为上的说辞倒也给顾四爷挽回些许的面子。 主持稽首道:“阿弥陀佛,顾施主养了个灵秀聪慧的好女儿,贫僧观顾施主面上一生无忧,平顺富贵,享尽儿女之福。” 人的一生或是富贵,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