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喃下车回宿舍后, 林清野又在车里待了会儿, 而后驱车离开, 没有回公寓,而是去了墓园。
时衡的墓园。
他很少去, 刻意逃避。
看墓保安大爷出来:“怎么这么晚了过来啊?是有什么特殊的事吗?”
“没有,过来看一趟。”林清野说。
保安大爷不再多说, 登记过名字后便让他进去了。
林清野站在时衡墓碑前,静静看着墓碑上那张照片,他从前总不敢看很久这张照片, 这是第一次。
照片里的时衡是标准好学生的长相,白净清秀。
年纪停留在16岁,算起来如今林清野都要比他大7岁了。
“时衡。”他开口。
夜风忽然大了,呼呼吹,他刚洗完的头发被吹得凌乱。
他一顿,又改口:“哥。”
林清野甚至都不记得自己从前有没有叫过他哥,可能很小的时候还是有的吧,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在傅雪茗眼里自己和时衡的不同。
但如今这一声“哥”说出口,他却忽然觉得这么多年来坠在他心头的那颗总隐隐作痛的石子儿似乎轻了些。
许知喃重复跟他说, 他没有错。
但林清野也不会因为她这一句没有错便真认为自己什么过错都没有了, 否则他也不可能自我折磨这么多年。
他是那根导火线,没法推卸责任的。
林冠承说傅雪茗脾气硬,这么多年来是跟自己赌气、跟林清野赌气、跟时衡的意外赌气。
他又何尝不是在赌气。
所有人都说他错了,他偏不承认,像是执拗的要证明些什么, 可到底要证明什么,他也不知道。
现在许知喃说他没错,他就忽然觉得不用再拼死坚持那些虚无的东西了。
晚上的墓园阒静无人,林清野把口罩摘了,蹲在墓碑前,静静看着照片上的那个少年。
“对不起。”他看着照片轻声说。
照片里的时衡笑容浅淡,就这么看着他。
他记忆中似乎也从来没看到过时衡生气的样子,性格好得不像话,也难怪傅雪茗会那么喜欢他。
“这句话迟到了七年了。”林清野说,“对不起,哥。”
***
国庆过得很快,许知喃总算是把先前欠着的顾客预约都给还了,10月7号下午她关了店,搭地铁回了趟家。
开学这一个月来太忙了,她都没空回家一趟。
刚走进家门就闻到菜香,许母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就等着她回来了。
“妈妈,你怎么做这么多菜啊。”许知喃进屋,放下书包。
“你一个人回来的啊?”许母往她身后看了眼,“明天不就是你生日了吗,我还以为你会叫你朋友也一块儿过来吃顿饭呢,明天你要上课,我可就都不能当面跟我们阿喃说声生日快乐了。”
许知喃笑笑:“你现在就已经当面说啦。最近我朋友都特别忙,就没叫她们来吃饭,过来地铁就要坐这么久。”
许母之前就经常听她提及宿舍几个好友。
“月月要考研我知道,茜茜怎么现在也忙了?”
“这不是大四了嘛,她参加了前几天学校的秋招会,今天就去实习了。”
“秋招会啊,那你有去吗?”
“没呀,我没时间去实习的,最近生意特别好呢。”
“你以后就打算继续经营着你那个刺青店啦?”
许知喃点点头,“嗯”一声,进厨房洗手。
许母有点犹豫,断断续续道:“妈妈不是有职业歧视那种想法啊,就只是跟你说说我的看法,你一个女孩子以后一直开着一家刺青店我总归是不太放心的。”
许母从前是老师,而许元汶是警察,两人都是世俗定义上稳定妥帖的工作,她思想上的确是希望许知喃能够找一份适合女孩子安稳的工作,自己开店要顾及东西太多了,而且外界对纹身的看法又多数不好,无理由的偏见也随处可见,她不想许知喃以后去遭受这种。
“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呀,我现在拿到了比赛冠军,生意也好了,还认识了很多其他很好的刺青师,我之前给你提过的的刺客的路大哥,他人就特别好。”
许知喃说,“而且我也很喜欢这份工作,挺有意思的。”
听她这么说,许母也没什么其他可说的。
于是便换了另一个话题:“那你们宿舍另一个同学呢?最近也在忙吗?”
许母说的是阮圆圆。
自从上学期期末时因为林清野的事,阮圆圆换了宿舍,她们就再没有更多的交流了。
“嗯,她好像准备出国,也在准备各种材料。”许知喃没多说。
“那你们宿舍四个还真是每个人的发展都不同。”许母拍拍她肩膀,“行了,快吃饭吧。”
吃完饭,许知喃没有在家多待,明天还有课,又坐地铁回了学校。
***
翌日一早,10月8号,许知喃的22岁生日。
昨晚上她就发现赵茜拉着姜月避着她偷偷说了好一会儿话,前几天更是不小心听到她们提买蛋糕的事,心知肚明,知道她们大概是在准备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