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巡海副使兼水师提督,玉春行稳坐三十六行第一把交椅,倒是名副其实的。
……
顾玉汝刚走出玉春行。就看见外面立一人,穿一身靛蓝色长袍,身材高大挺拔,气质沉稳从容,正是薄春山。
薄春山最近在留胡子。
大晋男子过了三十,少有不蓄须的,也可能是因为有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句话,所以他也开始留胡子了,却被他嫌弃十分麻烦,总是留了剃剃了留,最终只在下巴尖处留了一层不到半寸的短须。
不过别说,这点胡子确实给他增添了不少沉稳的气质,还越发显得英俊威武。
一个年不到三十便坐上水师提督这种一品封疆大吏的位置,确实需要点门面才不至于总让人计较他的年纪。
“你今天怎么有闲过来?”顾玉汝笑着道。
提督衙门设在广州城内,而他们的住处在提督衙门后院,也就是说薄春山是专门过来的。
“索性无事,就来接你回去。”
……
两人也没叫车,一路往回走。
这广州城和其他地格外不一样,可能是因为这里有很多各国的人,其中不乏常年定居在此的,这里的民风倒不像南晋其他地方严苛,少有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且即使出门,也不用避着人或者戴什么帏帽,路上经常可见有年轻女子行走于闹市,久而久之顾玉汝也习惯了不用平时出入都要坐马车。
她对这条回去的路十分熟悉,时不时停留下来买些东西。
广州这地方气候温暖,夷商又多,所以市面上经常可见其他地方见不到的果子,八斤尤其爱吃,所以她每次回去都会带上一些。
这里的商贩对顾玉汝似乎也十分熟悉,路过时皆有人与之打招呼,买东西时经常碰见连买带送的事出现,不过每次她都会给够银子。
“你很喜欢这里。”薄春山道。
这是肯定句,因为肉眼就能看见,可能因为平时总是忙着,每天下午从玉春行回家这一路算是顾玉汝难得的放松。
“一开始我也不喜欢,太过潮湿,后来待久了,发现这里挺好的,你不觉得挺好?”
可能是人处在每个不同的位置,总是会有不同的想法。当初初建纂风镇交易所,为了装腔作势,顾玉汝不得不买上许多丫鬟下人,前呼后拥,如今可能是身份到了,不再需要这些来装点门面,她反而找到了前世最想要的自在。
那时她总是待在后院,喜怒哀乐时身旁都有人,或是出于不想让人担忧或是出于不想让人堪透自己的心事,她的一切情绪都压抑内里。那时候她最想的便是有一天能走出后宅,身边没有一个下人,无拘无束,想上街就上街,街上不会有人用诧异的目光看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也不用顾忌。
而她在这里找到这些,格外喜悦,格外珍惜。
“怎么?你还是要回应天?”
早在去年,康平帝就有想把薄春山调回应天的想法。
开拓了海上之路,也是东南洋水师之威,给康平帝开阔了其他想法,他的心头大患不外乎那三样,倭寇、掣肘、叛王。
如今倭寇已平,朝中那些掣肘依旧存在,依旧让他不能随心所欲,但他借着平倭、开市、组建水师之便,已经培养出了许多亲信,朝中也不再是一面倒的情况,压着他这个皇帝了。
那就该是解决最大的心头大患了,叛王和北晋。
既然陆地过不去淮水以北,那能不能从海上过去呢?
所以早在前年,康平帝就让邵元龙把重心转移到东大洋,也就是东海往上山东海域和高丽之间的海域,只可惜康平帝俨然低估了北晋。
南晋的转变北晋又怎可能一无所知?南晋在发育海上力量时,北晋也没放下,他们通过高丽和倭国,也建立起了一支海上水师。
高丽本是大晋的藩属国,由于倭国的骚扰和长期的内乱,这种藩属关系一直是不稳定的。后,大晋南北两分,因为高丽和北晋接壤,自然而然和南晋这边的关系就更加疏远了。
表面上虽还是自称附庸,其实高丽已有多年未向南晋朝贡,据南晋得来的消息,这些年来高丽一直和北晋眉来眼去,若往上追溯,几乎可以追溯到叛王还未反叛称帝之前了。
也就是说两者关系一直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合作或者附庸关系了。
这期间,东南洋水师也跟北晋水师打过两场,两场都是互相试探,未有明显差距,也就是说北晋的水师力量也不差。
当然这是基于东南洋水师还必须留守一部分用以海防,尤其是南洋这边,几乎占据了一半力量,南晋的水师未出全力,可这个结果也足以让康平帝面黑了,俨然他之前想从海上过去的想法成空。
总之这两年里,由于薄春山一直身处广东,对朝中的一些事也不是全都知道,反正让他觉得就是一直挺乱的,自然也不想回去搀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就一直以南海局势未明拖着。
如今看样子是拖不下去了。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显然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顾玉汝徐徐叹了口气。
她是真不想去应天。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今天下午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