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汝不信这地方就是表面的这样,干的是这种行当,平时动不动就死人,如若薄春山等人真走漏了痕迹,恐怕性命都要留在这里。
“你放心,我们去找你哥能出什么事?你先睡,说不定你还没睡醒,我就回来了。”
几人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夜行衣,顾玉汝避到了房里,等四人换好衣裳后,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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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距离纂风镇三十多里的地方,一片密林之中,有长长的车队正在行着。
每辆车旁边都跟着两个人,他们穿着粗布短褐,沉默寡言,一声不吭地护着货车往前行着。
隔一段距离,就有人手里举着一支火把用以照亮,就这么一个接一个,组成了一队长龙。
顾晨也跟着车队一起往前行。
他跟在车队尾处,与江叔一前一后看着整个车队。长兴商行这趟,也就他二人来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场面,幸亏江叔来过好几次,有什么规矩忌讳,该怎么做,都一一跟他讲过。
突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
顾晨只是一眨眼,就见车旁少了一个人。
他心里一惊看过去,就见路旁树林里有人对他做了个手势,他当即松了口气,往前看去。
车队还在继续往前行着,似乎没有人发现这一幕,甚至连那个消失掉的人前面那个人,也没有发现身后少了个人。
就在他往前看的这期间,一个人已经换好衣裳填回空位。
那人看了顾晨一眼。顾晨瞧去,虽然那人的面貌隐藏在黑暗里,但依稀能瞧见是薄春山。
接下来就更加顺利了。
也不过往前走了半里不到,车尾的四个苦力全部换了人。
……
一道火把光往这里行来,是江叔。
顾晨到底是第一次押送,他多少有些不放心。
“没有什么异常吧?”
顾晨摇头道:“没有。”
江叔放松些许,又道:“一般不会发生车队里丢货之事,但谁知道呢,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是警惕点好。”
“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吧?”顾晨道。
江叔道:“不好说,按理说路都走了一半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可这一次太安静了,提前竟然没人生事,我就怕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等着。”
按照江叔的经验,一般每次出事前都有些预兆,或是下货时负责搬运的苦力跟人生了什么口角,或是其他别的,总之这些人总要找些借口生事,为接下来的争斗做铺垫。
谭家货被烧那回,江叔也在。
那次就是帮谭家下货的苦力跟人生了口角,当时差点没打起来,后来被人制止住了。本以为这事就算过了,毕竟是点小事,谁知那个当时吃了亏的苦力扭头就纠结了一帮人,以报复另一个苦力为借口,开启了大混战。
混乱中,伤了谭家的人不说,还烧了货。
“这次谭家也来了?”
“来,怎么不来?不来,损失就是损失了,来了不一定出事,还能把上次损失的补回来。”江叔道。
是人都有侥幸心,尤其利益又大,长兴商行不就这样,不然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等答完,他才发现发问的竟不是顾晨,而是一个苦力。
不过这人声音倒是耳熟。
江叔心里一惊看过去,就见薄春山正对着他笑。
他下意识去看顾晨。
顾晨苦笑道:“我这妹夫也是担心我,今晚才跟了来。”
“那后面就是谭家的车队吧?”薄春山道。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两人往后看。
顾晨和江叔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车队后,竟缀着另一个车队,离得很近,从这里看去,隐隐能看见车队前面模糊的人影,和一片火光。
“他们怎么跟的这么近?!”江叔皱眉道。
按照规矩,两条车队是不宜离太近的。
为了把送货的时间错开,每家开拔的时间都不一样,这样安排是为了便于货上船顺畅,不至于几家都堵在那儿,乱中出错。
再来这么做惹人忌讳,虽说在这里做久了,彼此都知道对方,但知道和照面是两码事。
就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你知道巷口有一家卖胭脂的铺子很赚钱,但你能看见人家做胭脂的过程吗?
这都是不能给外人看见的,做生意的尤其忌讳这个。
尤其他们做的也不算正路的生意,被人跟这么近,谁知道对方打得什么主意,也算犯了大忌。
江叔和顾晨的脸色都很不好。
而就在他们说话之间,后面那支队伍肉眼可见地加快了速度,竟赶了上来。
很快,走在队首的人就映入他们眼底。
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方耳阔,穿着一身蓝色直裰。
江叔眯眼看了看,对顾晨道:“这是谭老爷的儿子,他这趟怎么跟来了?”
一般来说,主家都不会跟来,毕竟这地方不太安全。
来人满脸笑容,人还没走近,就在拱手。
“这厢有礼了。”
“您这是——”
“天黑路滑,一起走也能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