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就被接回到顾家了。顾家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说两地教材不一样,担心顾承泽学习跟不上,竟然把他塞到初中重新读书。那是一种羞辱,是在像所有人宣告他智力不过关,甚至不值得顾家为他请家教。
那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这样说他了。
顾承泽眯着眼睛看向自己高一的教室,很奇怪那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竟然还记得。
然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在视线偏上的树干上,发现了一个“顾”字。
那个“顾”字被拉得很长,应该是树木长高之后,刻下来的字也被撑得乱七八糟,像个大腹便便的气球。
在那个“顾”字旁边,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宁”字。
这树不知道怎么长的,这两个字竟然被分得很开。要不是顾承泽有意去寻找,根本不可能看见。
顾。宁。
两个字并排站的地方,既可以看见顾承泽的高一教室,又可以看见宁修初中的操场。
顾承泽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心脏扑通——扑通——扑通——
以一种极不正常的速度跳动起来。
这是宁修写的吗?
.
顾承泽在酒店里失眠了。
他遇到了一道情感难题,但他竟然不知道找谁求助。
感情这方面,他一直是个差等生。
顾承泽打开张秘书的聊天框,打了几个字又顿住,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张秘书是一个好秘书,却不是一个谈心的好对象。
就在这时候,顾承泽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国外的号码。
顾承泽接起电话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
那边先是一片沉默,只有粘稠的空气缓慢流淌的声音。
顾承泽先忍不住了,叫他:“宁宁?”
宁修压抑着极大的怒气,这才开口,说:“顾承泽,你是不是去找我爸妈了。”
宁修很少有情感这样浓烈的时候,就连对顾承泽失望的时候,他都是那么冷冷的、淡淡的、无奈的。
可涉及到父母,他就变得生动起来。
顾承泽说:“宁宁,你主动给我打电话了。你去法国的这几天,我很想你。”
他着重读了“法国”这两个字,想告诉宁修他已经识破了宁修的小把戏——虽然是有那样笨拙的方式。他是不会告诉宁修,他追去冰岛还冻了一夜的。
他会带着宁修再去一次。
宁修却没有在意顾承泽这样直白的想念。他说:“你是小学生吗?!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就告家长?!你有什么权利去打扰我的父母!”
顾承泽说:“宁宁,我早就告诉过你了。现在变成这样,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宁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被顾承泽的无耻气死了。
顾承泽说:“合同还有两个月,你就这样跑了。买东西坏了,还可以找商家报销。你这样离开,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的父母呢?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不知道你生病的事情。”
宁修没想到顾承泽会以这个为切入点,一时之间,他竟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顾承泽又说:“死亡是这样重大的一件事情,你不告诉父母,难道以为你真能一个人处理好吗?伯父伯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很难过。”
顾承泽总是这样自说自话。
宁修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你说合同——”宁修停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拿出面对胡搅蛮缠的客户的礼貌腔调,说:“既然提到了合同,你就不能说你是我男朋友。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我都很清楚。”
顾承泽忽然发现,他很喜欢听宁修的呼吸声,这让他有一种宁修还睡在枕边的错觉。
顾承泽轻笑一声,说:“宁宁,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你会感到快乐吗?我们睡了那么久,我们很和谐,这是你我的快乐之源。如果你想要这个
身份,我也可以给你。”
顾承泽像是隐隐占据了上风。
顾承泽说:“死亡是不能独自面对的,宁宁。无论是你的父母,还是喜欢着你的人,你不觉得你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吗?”
顾承泽说:“你也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宁修感到莫名,他甚至开始怀疑顾承泽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否则怎么可能这样难以沟通呢?
宁修说:“我该给你什么交代?”
顾承泽说:“你初中时暗恋的学长是谁,你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听到这句话,宁修手里的手机忽然掉落在了地上,发出重重的的声响。
在通话彻底断掉之前,顾承泽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男人的话只说了一半:“我洗完了,你——”
跟宁修谈判时的从容淡定一瞬间消失,顾承泽骤然失语,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掌心被掐出血来了也不感觉到痛。
没有什么比呼吸更痛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_(:з」∠)_
感谢在2020-07-1221:20:14~2020-07-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