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他所料,李通许状告的正是朱庶常朱长春。
此事的细枝末节,昨天李通许已经跟他交代过,李通许怀疑朱庶常冒名顶替的证据和昨天说的一模一样,大抵不过是朱庶常来到翰林院以后,从来不在人前执笔写字。
敬元帝很有耐心的朝左忠诚点头,左忠诚立马命官衙将朱长春押到堂前。
门外拥挤的老百姓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谢行俭寻光望去,两位手持弯刀的侍卫一左一右的拷进一个矮胖之人,此人正是朱长春。
朱长春神智惶恐,睁着的圆滚眼睛呆呆无光,侍卫将其往地上一扔,肥胖的肉.体和粗糙的地面猛的摩擦,疼痛感将神游天外的朱长春瞬间拉回现实世界。
朱长春一个激灵,仰头望着四周庄穆严厉的一群人,霎时白了脸色,待看到身穿黄袍、目露虎光的敬元帝,更是当场吓到失禁。
内侍官早在敬元帝坐在堂前时,就已经随身搬来了两盆冰块,敬元帝身后还有两名尽心尽责的扇风婢女,此刻,随着扇风,一股骚馊气味飘过来,敬元帝下意识的皱鼻。
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的翰林院杜大人见君心不悦,不顾现场有京兆府尹主持审案,当即站起来指着朱长春,呵斥道:“混账东西,还不快快交代,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混进我翰林院?真真用心歹毒,竟然蒙蔽了我和程大人多日,想必帮你伪造身份的背后之人,身份也不浅吧?”
杜大人言至此时气愤难抑,一番难听的话骂得朱长春眼皮抽筋,朱长春真是被吓破了胆,此刻无声的张着嘴巴,伴着一副惶恐惧怕的表情,活生生就像个傻子样呆愣愣的看着杜大人。
谢行俭从头听到尾,杜大人的这些话翻来覆去的说,大抵的意思就一条:朱长春这样的蠢人之所以能进翰林院,是有人蒙蔽了他这个翰林院士,至于是谁,杜大人言辞间就不直说了。
他总感觉哪不对劲,杜大人一贯性子沉稳,今天怎么当着皇上的面,这么急的定朱长春背后有人的罪?
不知杜大人是不是气晕了头,难道杜大人不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亦或是贼喊捉贼的道理?
这边,杜大人狡黠的目光往四周扫视,今日朝廷的官员来了大半,众人被杜大人这么突如其来的一看,心虚者有之,坦荡者有之,还有不屑一顾嗤笑的人。
这人正是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和杜大人有私底下的隔阂,听到杜大人训斥朱长春,刑部尚书捻着小胡子,悠悠然道:“杜大人急什么?虽说朱长春作为庶吉士,是你手底下的人,但今天皇上在呢,该如何判刑自有皇上定夺。”
杜大人一噎,刑部尚书挺着大肚子往堂中一站,指着吓晕了头的朱长春,对敬元帝道:“皇上,击鼓鸣冤向来讲究证据,李通许既然说朱长春为假冒之人,臣以为,理应让朱长春当场下笔写字,以证清白与否!”
敬元帝点头,立马有人转身去拿笔墨纸砚,杜大人只觉得脸色讪讪,瞧朱长春拿笔发抖的样子,众人不用看字就知道其中有蹊跷。
刑部尚书丢了一个眼色给官差,官差立马将朱长春死活拽着不放的白纸夺下来呈给敬元帝。
顾及朱长春身上的骚味,钟大监命底下的小太监将白纸拿远些,别让晦气沾了敬元帝的身。
敬元帝定眼看了一会,摆手让小太监去堂中展示。
小太监低着头,举着白纸在现场的各位官员面前溜了一圈。
堂内顿时笑声四起,碍于敬元帝在,众人不好笑的太过,便都咬着牙憋笑。
谢行俭好奇的探头,木庄突然让小太监在他跟前多站一会,谢行俭细细的看了一遍,忍不住嘴角弯曲。
朱长春写的是一篇五经文,文章不过百余字,就错了不下四五句,更别提上面的字体,大小不一,错字连篇。
贴在大街上,绝对不会有人会认出这是翰林院庶吉士所做。
杜大人刚才有意阻拦朱长春写字为的就是这点,朱长春现在丢的是他翰林院的脸,如今敬元帝让小太监轮番展览朱长春的“大作”,就是在打他这个顶头上司的脸啊。
瞧瞧堂内有意无意投过来的愚嘲笑意,杜大人真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给埋了。
就此仙逝算了,省的在这丢人现眼。
谢行俭脸都憋红了,笑声容易传染,见堂内诸位大臣都掩袖偷笑,他当即忍不住笑的额头青筋暴起。
木庄小声咳一声:“注意点,没看到你们杜大人和程大人黑脸如锅灰了吗?”
说着,木庄还噗嗤的笑了一下。
谢行俭:“……”准你笑不准我笑,我偏要笑。
谢行俭咧开嘴,笑的满面春风。
他如此放开笑,当然不是因为朱长春的鸡爪子书法,他之所以高兴另有原因。
朱长春的字迹明显就不是一个寒窗苦读多年的书生该有的,如今证据确凿,朱长春的身份有疑,那么,李通许的前途肯定是一片光明,他也就不用担心李通许被踢出京城。
谢行俭被木庄提进堂内时,杜大人就立马注意到了谢行俭,此刻杜大人是没脸看众人,准备低下头冲敬元帝请罪时,余光瞟到谢行俭,顿时心肌梗塞。
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