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首饰只瞧一眼便知是稀罕物,没道理敬元帝会因为他这个状元婚礼推迟,就送首饰来安慰吧?
这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谢行俭狐疑的睇了眼钟大监,拱手道,“不想下官的婚事竟然叨扰了皇上,如今还让大监送来如此大礼,下官实在惶恐——”
钟大监狡黠一笑,顾左右而言他,“谢修撰和罗大小姐金玉良缘,皇上日理万机,怕是不得空出来观礼。”
谢行俭忙道,“皇上勤民听政,旰食宵衣,不必为下官的事烦心。”
他抬眼看了一遍红木盒里的东西,心思沉了沉,道,“这些东西都是奇珍之物,下官何德何能受此大礼——”
钟大监按住谢行俭,突然低声道,“谢修撰心安便是,咱家是御前的人,揣测皇上的意思原是大忌,但你跟木鸿小子是好友,咱家便多嘴一句。”
谢行俭凑近耳朵,钟大监道,“罗家小公子在今年科考中,只拿了二甲的功名,这件事传出来后,好些人说武英侯府失了圣心,诶,这哪跟哪啊,皇上听到后龙颜大怒,便差御林军护送咱家来谢修撰这送些御赐的首饰,好叫谣言不攻自破。”
谢行俭愣了愣,钟大监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但——
“皇上何不直接送去罗家,为何送到下官这里?”
钟大监闻言捂着嘴偷笑,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幽幽道,“不愧是新科状元,一下就看穿了咱家话里的意思。”
谢行俭呵呵假笑。
转这么大一圈,终于要回到正题了。
钟大监缓缓道,“皇上还下了一道口谕。”
谢行俭忙跪下,钟大监拢拢手,吊着嗓子喊,“翰林院修撰谢行俭,识见明敏,智虑周详,乡试考集朕阅后甚为欢喜,故,着谢行俭即日起入吏部协理考功司出朝考题卷,不得有误!”
去吏部帮着出朝考题???
谢行俭险些晕过去,这不是胡闹吗?
朝考的对象是他的同僚啊!
这批进士中有不少人都是他熟悉的好友,让他去协理朝考题,这哪行的通?
这压根就不符合科考需要人员回避的政策啊!
钟大监微笑道,“此事是皇上和朝中几位大学士商讨后做的决定,谢修撰还是按旨意行事为好。”
谢行俭欲言又止,钟大监目光触及谢行俭眉间的阴郁,便道,“科考是有主考官回避一说,但今时不同往日……”
“大监这话是什么意思?”
钟大监侧头,低声道,“谢修撰可听说了前两日地方着急递送来京的折子?”
谢行俭点头,今年时运不济,好些地方旱的旱涝的涝,旱涝之后,又出现了骇人听闻的瘟疫灾害,消息传到京城后,震惊朝野。
老百姓惶惶不得终日,整日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敬元帝和朝中绝大部分官员都被灾情扰得不得安宁,大家都将精力投放在这件事上面,所以进士们的朝考才会往后推迟。
“此番让谢修撰帮忙,皇上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钟大监道,“朝廷上下的大臣都在忙着处理灾情,皇上更是如此,因而朝考的事便被搁置了下去,几位出朝考题的大学士心系老百姓,擅自丢下出朝考题的任务,跑去各部为灾情出谋划策,这般一来,朝考题就无人……”
谢行俭傻了眼,今天都五月十三了,还有五天就要朝考,听钟大监的意思,那些出题的大学士“临阵逃脱”了?
所以,朝考题还没有出?
钟大监见谢行俭脸色不对,急忙补道,“谢修撰莫要慌!”
“下官……不……慌……”慌的一逼的谢行俭坚强道,“皇命难违,只是下官才疏学浅,当不得去出朝考题啊。”
他敢出吗?他不敢。
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肯定会怀疑他泄题给林邵白他们啊,这不是给林邵白他们抹黑嘛!
不行不行,这活他干不了。
他真干不了,他没接触过朝考啊!
谢行俭慌了神,钟大监尖长的手指按住谢行俭的肩膀,一脸慎重道,“谢修撰可别行错了步,为君分忧是臣子的职责,哪怕拿刀抵在谢修撰的头上,谢修撰都要去做。”
谢行俭被生生哽住了,“大监——”
“皇上明里让咱家过来送新婚贺礼,实则是想掩人耳目,皇上说了,让谢修撰负责朝考确实有诸多不便,但也是万不得已的事,还望谢修撰担待!”
谢行俭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但,“下官领旨。”
还剩五天的时间……
啧,不知道他能不能熬到五天后,朝考已经延迟过一回了,再延迟怕是会搅的进士们惶恐不安,实在不宜再更换日期。
敬元帝将这么重要的担子放在他头上,着实看得起他,他如果能解燃眉之急,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若是搞砸了,他这个即将要上任的修撰一职,怕是要到头了。
钟大监微微一叹,心情有些复杂,“此事原不该交给谢修撰来做的,只不过今年确实艰难,南边有三郡出了乱子,天灾躲不过,皇上已经在抢救了,可地方上还是传出了流言蜚语,说……太上皇篡……位登基触犯了天规,天神降怒才……”
谢行俭脸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