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芙性子随她娘, 娇惯跋扈。
虽从小和她娘被皇上下令关押在佛寺修行, 但罗芙从始至终都知晓自己是宗亲王府的后人,所以自小做事就张狂。
跟随她娘入了武英侯府后, 罗芙一度想将罗棠笙这个正经姑奶奶踩在脚下。
无奈老侯爷一把年纪,好不容易才有罗棠笙这么一个亲生女儿, 自然是疼的像宝, 怎么可能任由外面进来的罗芙欺压。
罗芙三番五次在罗棠笙这里吃亏后,她便听取了她娘曼姨娘的话, 退而求其次, 要求武英侯府的下人也要将她当做姑小姐对待。
老侯爷想着不过是一个称谓罢了, 何况罗芙她娘如今是罗家族谱上的贵妾姨奶奶,下人们喊罗芙一声姑小姐也是应当的。
其实老侯爷后来想明白了,罗芙她娘救他不过是个幌子, 背后全是宗亲王府的算计。
老侯爷为人仗义, 但也记仇, 罗芙她娘救他是事实, 那他就报恩。
要妾室的位份?给就是了,但偷偷的帮宗亲王府算计他,那他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于是老侯爷渐渐就冷落了罗芙她娘, 久而久之,武英侯府的人都心知肚明,罗芙她娘这个姨奶奶的位份,在武英侯府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不过,看在皇族的面上, 底下的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戳破这里头的弯弯。
这头,罗芙因为得不到余芳斋的梅花香,就跑去老侯爷的院子哭诉府上的下人不把她放在眼里,老侯爷早就烦透了罗芙,当下被吵的头疼。
见罗芙搬来他娘曼姨娘,母女两一直纠缠不休,老侯爷无可奈何只好着人去将罗郁卓和罗棠笙请来,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份点心的小事怎么就闹的这么僵。
传话的小厮才走到门槛处,只见这当口,罗郁卓大步走进老侯爷的院子,下一瞬沉着脸冲罗芙母女俩吼。
“爷爷,您别听她们母女俩胡说,咱们侯府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底下的人见了曼姨奶奶也都是垂着脑袋行礼,何时怠慢过她们母女?”
老侯爷见到乖孙儿进来,被吵得绷紧的神经顿时一松,嘴角的笑意不经意间浮起,余光瞥见罗芙母女俩忿忿不平的模样,老侯爷假意抚了抚胡须,顺手将脸上的笑容抹去。
罗郁卓是跟着老侯爷长大的,只需瞧一眼便知爷爷并没有生气,罗郁卓故意冷冷哼了一声。
指着汀兰手里提着的梅花香,高声道,“爷爷,小姑姑前两日说想吃余芳斋的新吃食,无奈今年余芳斋打烊早,故而没得买来解馋,可事就是这般巧,今天孙儿在梅园招待好友,只见他们送来的上门礼中就有余芳斋的吃食。”
“爷爷您是知道的,孙儿吃不惯甜食,便喊来汀兰这丫鬟,想着送给小姑姑吃不正好……”
罗郁卓话没说完,曼姨娘转头看向老侯爷,捂着秀帕抽噎,“卓哥儿忒偏心,明知我芙姐儿也喜欢余芳斋的吃食,然而卓哥儿心中却只念着亲姑姑,可怜我的芙姐儿啊——”
“一份吃食而已,”老侯爷恨铁不成钢,“你们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母女俩抱头痛哭,曼姨娘边哭边哀嚎,“到底不是侯爷亲生的,府里如何对我们,侯爷从来都不上心,这哪里是一份吃食的事,明明是卓哥儿没将我们母女俩看做侯府的一份子。”
老侯爷未动声色,只问罗郁卓:“你小姑姑呢?”
“小姑姑来的路上湿了鞋,这会子回屋子换鞋去了。”罗郁卓如实回答。
老侯爷闻言,猛地从柔软的靠垫上直起身,瞪圆着虎目,怒喝道,“这大冷天的,她乱跑出去干什么?怎么还湿了鞋子?”
“她身边的丫鬟是干什么吃的,不拦着她?”
汀兰微红的眼眶瞬间落泪,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罗郁卓正欲开口解释,一旁哭泣的罗芙突然抢话,“是小卓喊笙姐儿出去的,而且见的全是外男……”
一听‘外男’字眼,老侯爷脑门喷火,哪里还坐得住,当即揪住罗郁卓的衣领,沉声斥问,“你带你小姑姑见外男了?”
别看老侯爷年老体迈,但习武多年,身子骨特棒,手下的劲力比之年轻的罗郁卓还厉害,这一下勒的罗郁卓差点翻白眼。
“爷,爷爷,您松手——”
老侯爷也是气急了,见状重重的甩开手,罗郁卓得了自由后,这才敢点头回应。
老侯爷心头忍不住冒出一股火来。
手指猛戳着罗郁卓的脑袋,老侯爷恨声道,“你明知你小姑姑最近在说亲,你还带她见外男,这要是传到外面去了,你小姑姑的亲事能说的下来吗?”
罗郁卓这次不敢轻易的发表言论,只能在心里腹诽:爷爷您就是找千个万个如意郎君给小姑姑,小姑姑也不会稀罕的看一眼。
小姑姑心尖上有人。
“你喊的外男都是哪家府上的公子哥?”
老侯爷冷哼道,“你速去让他过来见我,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违背我的命令,私自让你小姑姑去见。”
曼姨娘擦干眼泪,见事态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嘴角讽刺的一弯,“侯爷您是不知,妾听说卓哥儿请来府上的那帮子人可不是京城的世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