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像个孩子一样拿着块合欢酥点小口小口吃着,桂嬷嬷托着她的手放在桌上, 对许圣手一福身, 许圣手冷哼一声,抬手抖了抖衣袖, 开始诊脉。
许圣手闭着眼捻着花白杂乱的胡子,眉头渐渐皱起,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元安看着他的脸色心里一咯噔, 难道祖母的情况不妙?
许圣手面沉如水,一改刚刚不正经的老顽童模样, 收回手沉吟片刻,突然开口问道:“太皇太后最近可有吃什么东西?只在最近半个月每天都吃的。”
元安和庄煜朝桂嬷嬷看去, 最了解太皇太后饮食的人非桂嬷嬷莫属。
“每天都吃的……”桂嬷嬷细细回想, 太皇太后近半个月常常梦魇,夜里睡得不好, 白天人就没有精神,胃口也不如从前, 一道菜尝过一次后第二次就不吃了, 桂嬷嬷为了让太皇太后多吃两口, 每顿都精心安排不同的膳食,绝无重复。
庄煜见桂嬷嬷想不出来,便问道:“非要是吃食吗?有没有可能是熏香之类的?”
许圣手十分笃定:“熏香之类的只能从体外影响人的身体, 见效甚微, 可观太皇太后的脉象, 分明是最近半个月从体内摄入了大量伤脑的毒物。”
“安神汤!”元安突然想起来,太皇太后最近因为梦魇日日都喝安神汤,算算时间差不多半个月。
桂嬷嬷也反应过来,她刚才钻了牛角尖一直在想太皇太后最近吃了什么,反倒忘了太皇太后每日都要喝的安神汤。
许圣手眉头紧皱:“可有方子?”
桂嬷嬷忙道:“有,凡是太皇太后的药方和脉案我都留着在,这就给您取。”说着桂嬷嬷急忙去取药方和脉案。
元安和庄煜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十分难看,元安问许圣手:“圣手这是确定太皇太后是中毒了?”
许圣手白了庄煜和元安一眼,没好气道:“你们不就是怀疑太皇太后中了毒才把我绑来的吗?”
元安见许圣手对庄煜绑他的行径耿耿于怀,亲自倒了盏茶水,福身奉上,十分恳切道:“陛下忧心太皇太后,这才冒犯了您老人家,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许圣手被元安的动作吓了一跳,十分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再怎么说这个女娃娃也是当朝皇后,身负凤命,我滴乖乖!当朝皇后给他倒茶赔罪!
庄煜看着元安给许圣手这个糟老头子赔笑脸,脸更加臭了,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他和许圣手忘年之交,深知许圣手讨人嫌的性子,不过他医术人品都没得说,他当初也是因为变卖家产救治穷苦百姓,自己险些饿死在路旁,幸好他路过给了他两块干饼子和一壶水,就这两块干饼子和一壶水救了饿的奄奄一息的许圣手,他为了报恩才投了庄煜麾下当了个军医。
也正因为庄煜了解许圣手的为人,才敢强行绑他入宫,丝毫不担心他给太皇太后下绊子。
许圣手咳嗽了一声,慢吞吞接过茶盏,端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抓着茶盏慢悠悠送到口里喝了一大口。
元安见许圣手接了茶盏,笑盈盈道:“不过这也不能全怪陛下,您老人家也有责任。”
许圣手一口水含在喉咙里还没咽下去,听见元安的话险些呛住,他咽下茶水愤愤道:“我还以为你这女娃娃是个明事理的,没想到和你夫君一样不讲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夫妻!”
庄煜听到后半句脸色缓和不少,眼中也染上点点笑意。
“我可不是不讲理,您听我继续说。”
许圣手冷哼一声:“我倒要听听皇后娘娘能说出什么道理来!你若是能说得有理有据,我后半辈子任你们差遣!”
元安抿嘴一笑,开始和许圣手掰扯:“您老人家一看就是有大智慧的人,一定知道为什么陛下一定要请您来替太皇太后诊脉吧?”
许圣手胡子一翘一翘:“我当然知道,就太医院那些废物,给老夫提鞋都不配!他们的医术能和我比?”
“这就对了!”元安一拍手:“谁让您妙手回春,德医双馨,一手医术天下无双,陛下可不就指望着您替太皇太后看病了?”
许圣手对自己一手医术极为自信,见元安话里都是奉承之意,觉得浑身舒坦,斜着眼十分得意:“照皇后娘娘的意思,这还是我的医术高超的错了?”
元安给许圣手的茶盏里续上茶水,微笑道:“可不就是您的错,您若是医术差些,医德也差些,陛下也不敢请您过来不是?”
许圣手气得直哽,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没好气道:“你这女娃娃歪理一堆,不过倒是比你夫君会说话,罢了,你说得没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让老夫有一手好医术,又是个心善的。”
元安忙趁热打铁提醒许圣手:“您老人家德高望重,刚刚可是说了,若是我说得出道理您就留在宫里任职。”
许圣手愣了一下,急忙辩解:“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留在宫里了?我只说自己任你们夫妻差遣罢了,我可受不了皇后里的规矩,还是在外头自在些。”
元安闻言故作叹息,一脸可惜:“我原以为许圣手……罢了,既然许圣手反悔了,我也不强人所难,全凭许圣手心意。”
许圣手急了,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