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之艳, 估计就连天底下最好的画室也难描画出三分。
很艳, 可是也很冷。
像是平静无波的古井, 甚至不反光。
楼平之看到简陋木榻上的男人时,眉头皱了起来。
“船家,我不知你是女子……我……”意识到自己此时动作的不妥,他很快起身, 但是却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牵扯到了自己腿部的伤口, 他痛苦地闷哼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别动。”
仅仅只是一声,便让男子的身体再次僵住。
很冷,很清,让人联想到冰山融化的雪水, 寒冷刺骨但又昳丽至极。
完全和之前听到的声音不一样。
在他出神的时候,楼平之已经蹲下来板正了他的腿。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掀开了他下侧的袍子。
皮肤接触到外边的冷空气,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女性冰凉却细腻的指尖带来的触感极其具有震撼力,等他回过神来, 腿部已经升起了一阵剧痛。
“咔嚓”一声。
是骨头发出的脆响。
“唔”男子闷哼一声, 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明日拿木板固定住, 不出数日,骨肉便能愈合,到时候你从我这船上下去。”
被她冰冷的声音一浸,关子玉从诱惑和疼痛和的双重怔愣中回神。
“船…姑娘, 你先放开我。”男子的脸上此刻已经涌起了一层薄红。
楼平之很快起身。
“多谢姑娘。”关子玉居然还在感谢。
“不用。”
他起身抱拳,正要站稳,却又因为脚上的伤,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好在楼平之走过去扶了他一把。
“不用讲这些客套,你只管快点好起来,这便是对我这大的感谢,我这船上,不留长客。”
女子声音里的赶客意味很明显。
关子玉被她通身的气派镇住,等楼平之出了门,关子玉才恍然惊觉,自己居然连对方的名字都忘记问了。
透过船帘的细缝,他能看到对方窈窕纤细的身姿。
明明穿着宽大的黑色衣袍,不应该凸现身材才对,可关子玉却硬生生从里面看到了婀娜的含义。
楼平之带惯了温柔的面具,一时间恢复冷漠的状态,自己也觉得不适应。
当然,这种不适应很快就笑死了,就像是某种本能的恢复过程。
几天下去,两人都是在地相处。
一边思考着如何冲出迷幻之地,一边又在思考怎么丢掉关子玉这个包袱。
她不需要进食,但关子玉却并非如此,因此每天还要靠岸,让他进行一些生活上的补给,另一边又要赶路,所谓的赶路,自然是送他到京城赶考。
原来她是接了路费的。
可现在的她只想快点摆脱,完全顾不了什么钱不钱,信用不信用的问题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厌恶呢?
大概是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毕竟她早就看到了结局。
因此关子玉发觉,这位船家对自己的态度愈发地冷漠,而且自从上次他不小心窥见了她的容貌,她便再也没在自己的面前揭下过面具。
关子玉心里失落,只好每天用书卷来迷惑自己。
奈何脑海里总是回想着那天夜晚女子的面容,一点书都看不进去。
时间一到,他便被赶下船,之前交的钱被全数退了回来。
站在岸边,看着船上渐行渐远的黑色身影,他不由自主叹息了一声。
送走关子玉之后,楼平之盘膝坐下,任由船在水面上任意飘荡着,开始感知周围的灵力。
但这里不是修□□,无论如何也感知不到一星半点灵力因子。
所以….不能修炼。
想到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时间点,她眉头皱了起来。
第二个一百年……这幻境的意思是要自己吧曾经经历过的时间重新经历一遍!
所谓弱点……于她而言,不正是对无穷无尽的时间的逃避么?
思及此,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
正在她心头烦躁之际,天空一只白色的孤影掠过,留下一声长鸣。
载着回声传进她的耳中,而船随着风漂流,也飘到了一处长满蒿草的岸边。
正当春季,放眼望去,野地一片杂驳的艳色。
里面有悦耳的鸟鸣声传来,热闹而清寂。
这样的场景很熟悉……唤起了脑海里的某片记忆。
她未到尽头的一生向来是苍白的,只有曾经跟着某个老人游历的时候,变得稍显生气。
“何谓苦海?”
“.…..于我而言,苦海是偏安一隅。”
“于你而言,苦海是长夜,是时间。”
这样的对话重新在楼平之的脑海里回荡,她怔楞片刻,身子一震。
深深地朝着野地深处望了一眼,楼平之随即撑篙离去。
如曾经所发生的一切,她开始漂流。
夜间船上常安一颗灯火,乌篷船里透出的一点暖意,就像是漫无边际的黑夜之中多出来的一颗地上的星。
一晃十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