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可以启动了,不过前期还主要是以媒体通稿为主,于东入主文华一年多时间,早已经对这套东西轻车熟路。
这场内部放映之后,文华影视还会组织一场试映会,邀请的则是业内同行和媒体记者,这也是前期宣传工作的一部分。
几人简单聊了几句,林为民又拍拍葛优的肩膀,调侃道:“有记者管上个月是‘江文月’,我看今年可以叫‘葛优年’。”
葛优受宠若惊,“你可别害我,我就演个戏。”
这两个月里《有话好好说》《秦颂》接连上映,还全都是大导演、大投资的电影,江文又是主角,这让他在国内电影圈的风头一时无两。
跟江文比起来,葛优的表现丝毫不差,他在《有话好好说》里客串了一把,《秦颂》里也是主角,《不见不散》就更是绝对男一号了。
唯一的遗憾是《秦颂》仅上映四天就下映,并未形成什么强大的影响力。
冯晓刚也笑着说道:“我当导演虽然是个小辈儿,但我们葛大爷可是电影圈的重量级人物,江文跟他没法比。”
“这话我记着,回头给你学给江文。”汪硕阴恻恻的说道。
“硕爷您别逗我,我这不是顺着林老师的话说的嘛!”冯晓刚赶紧告饶。
见冯晓刚没有了刚才得意的样子,汪硕满意的点了点头。
周末,林为民一家三口去到石铁生家里做客。
一家三口进门不长时间,又有几位朋友拖家带口的来到了石铁生家。
大家的行动不约而同,十分默契。
程西米说,石父在世时,他明明很少说话,但在他去世后,还是会感觉家里冷清了很多。最近石铁生的情绪很低落,他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总是想写点什么,可每到落笔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笔,这种感觉让他很痛苦。
朋友们的到来,让冷静了几天的石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连带着石铁生夫妻俩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前几天“东海文学奖”颁奖了,因为石父的突然去世,石铁生并没有到现场领奖,但奖金和证书还是发到了他的手里,这倒算是一个好消息。
大家聊了会天,程西米起身去准备午饭,今天家里来的人多,准备午饭也需要一段时间,几个女同志也跟着去厨房忙碌。
小豆包正在研究石铁生家养的一盆多肉,表情跃跃欲试。看起来,不把这盆花弄死,她是不会甘心的。
林为民喊了一声,制止了小豆包伸向多肉的魔爪,她不情不愿的跑过来,“爸爸,干嘛?”
“来,给你伯伯背一首《望岳》。”
万恶的大人们,他们摧残祖国的花朵最歹毒的手段之一,便是让他们当众表演节目。
小豆包不情不愿的背道:
“望岳
唐·杜甫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
一旁的几个大人听的津津有味,听完之后还不忘夸奖,“豆包可真厉害,四岁就会背这么难的唐诗了。”
小豆包心中不屑,这帮大人真是没见过世面,她会背的唐诗多着呢。
“谢谢伯伯!”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大家说说笑笑,气氛融洽,石铁生卸下了这些天来的沉重枷锁,主动提起了他最近正在酝酿的想法。
“我总想为我父亲写点东西,可我写不出来。”石铁生的脸上露出几分愧疚。
那种愧疚里不仅有对父亲几十年如一日默默无闻付出的内疚,也有身为人子和作家,却连无法书写一篇纪念性文字的自责,更包含了一种羞于面对,因为他在作品中给予过世母亲的待遇要远高于父亲。
“我们中国人对于父母亲的态度是不同的,母亲一贯的形象是慈爱,而父亲的形象则总是威严的,相比母亲,父亲总是难写的。孙犁写《父亲的记忆》是在1984年,可那一年,距离他父亲过世,已经过去了整整37年。”
林为民的话让石铁生心中生出几许安慰,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也许是我太着急了。”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仍带着些许遗憾,他问道:“要是写父亲的话,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写父亲?”林为民沉吟着,他的脑海中想到了石父,想到万先生,想到了这一世那已经模糊了印象的父亲。
“要是让我写的,还是写吧。”
“父亲的故事应该怎么写?”
林为民的眼神望向窗外的远处,眼前闪过一些画面。
“就写,有个叫老石头儿的男人,他脾气暴躁,每天总会早早的起床,在家属院到处巡视,他会大声的咒骂邻居家的吵架声,会指责隔壁占用公共厨房的时间太长,会一脚把没停进车棚里的自行车踹倒,然后再推进车棚,他还会诅咒对面楼里那个每天到了半夜就会哭闹的小孩子。
老石头儿刚刚退休,他脾气古怪、嫌东嫌西,身上有一种坚不可摧的原则性,家属院就是他的领地,邻居们每天跟他生活在一起都深受其害……”
一个固执、倔强随时都会发飙的臭脾气小老头在林为民的口中鲜活了起来,他与石铁生印象中的父亲截然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听的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