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不算正式的课,在林为民的插科打诨中结束,学员们响起了阵阵热烈的掌声。
今天这堂课实际上并没有讲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和林为民的交流却让他们感受颇深。
对于几乎所有学员来说,林为民只是一个在刊物上看到的名字,当大家实实在在的在文研所的教室里见到了他,有了交流,大家才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才华和魅力。
让人不得不感叹老天对他的厚待!
林为民被文研所的老师们热情的送到学校门口,并叮嘱他别忘了几天后的讲课,他骑上摩托车对众人挥手后才离开。
唐玉秋望着林为民的离开的背影,感叹道:“谁能想到,为民的变化这么大!”
小林也在感叹,“是啊。简直就像做梦一样,才几年的功夫!”
在众人的感叹声中,林为民的背影彻底消失。
从文研所回到国文社,距离下班时间已经没多长时间。
林为民就请了上午两个小时的假,却是在下午回来的,蒙伟宰在走廊上看到他刚想问两句话,就见林为民的手往随身带的公文包拍了拍。
老蒙同志欣慰的点了点头,又是去组稿了,不错不错。
进到办公室,柳荫瞧了瞧刚走过去的蒙伟宰,又看了看林为民,说道:“可以啊,老蒙看到你一句话都没有。”
“也不看看我干了多少活,他说我?好意思的吗?”
“嘚瑟!”
说笑了几句,林为民投入工作。
距离下班的时间太短,他没有去审稿子,而是拆开了堆在桌上的来信。
没想到又在一众来信当中发现了一封熟人的,文研所的程时旭。
自79年《小镇上的将军》发表,80年进入文研所学习,到今年已经整整四个年头,程时旭的日子过的并不舒畅。
准确的说是,写作道路走的尤其艰难。
文研所毕业后,林为民时不时会和程时旭通信,对他的情况颇为了解。
一家家刊物满腔热情地约稿,又万般失望地退稿。
程时旭不止一次的在信中提到过,他和熟人们见面的尴尬场面,对方问他在写什么作品,却只能看到脸色发白的他可怜巴巴地嗫嚅。
透过文字,林为民能感受到程时旭内心的那股压力和郁闷。
这几年他并没有停下创作的笔,反而比以前更加勤奋,可得到的结果却始终不够理想,自从进入文研所,他的作品便再也没有登上过国内一线文学杂志。
对于程时旭的年龄来说,现在应该是他正值创作高峰期的时候才对。
他的起点又是那么的高,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全国优秀短篇这样的奖项,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
尤其是,因为有了文研所进修的经历,认识了全国各地的同学。不提本来就已经很有名的姜子隆这样的同学,有很多同学,在经历了文研所之后创作便呈井喷之势,一发而不可收,比如林为民、顾桦、黄安仪。
这让程时旭越来越感觉自己已经接近走投无路的边缘。
这次信里的内容让林为民很担心程时旭的状态,他没有回信,而是直接给程时旭的单位去了个电话。
等到程时旭接电话,林为民听到的声音干瘪、无力,他怎么也对不上印象中的那个青春活力的年轻人。
“为民,我打算换个工作?”程时旭在电话中对林为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换个工作?换什么工作?”
“找家文学杂志当个编辑,或者勤杂工也行。”程时旭信心不足的说道。
“你以为当编辑就是那么容易的事?”
林为民的反问让程时旭哑口无言。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这一年时间我想了很多。为民,跟你说句心里话。
文学于我,只是‘为稻梁谋’的方式。现在谁都知道我去了文研所进修,又调到省城来专门搞写作。
可成果呢?没有成果,我这样的,等于是欺骗了大家。
我不想再这样折腾下去了,干脆另谋生路吧!”
林为民没有想到,这几年的不如意,对于程时旭的打击会大到这个地步。
“时旭,转行很容易。可是我想问伱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的作品是真的发表不了了吗?”
电话那头的程时旭陷入了沉默。
他的作品确实被一家家的刊物退稿,但前提是这些刊物可都是全国范围内的一、二线文学杂志。
《十月》、《当代》、《花城》、《钟山》、《燕京文学》、《沪上文学》……
林为民在电话里一个个的数着刊物的名字,“时旭,你知道吗?我在编辑部里,每天要毙掉多少来自全国各地作者和文学爱好者们的稿件吗?”
“相比于这些家喻户晓的刊物所能发表的作品数量,那些没有机会发表的作品,多如牛毛。
那些没有机会发表的作品,才是大多数人的命运……”
程时旭苦涩的说道:“为民,可我毕竟……”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作品毕竟登上过《十月》,你毕竟得过全国奖,你毕竟在文研所进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