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成向来早起,他草草收拾了一番,准备下楼到客栈后院给马儿喂草料,如无意外,王夫人应该不会在客栈停留太久,他从石贵那里得到了口风,王夫人很可能马上启程上路。
既然要上路,马车是必不可少的,马儿一定要吃饱,路上才不会使性子。
屋内其他人还在熟睡,一群大老爷们睡在一间屋子里,鼾声震天,味道简直无法形容。
李大成打开房门,清晨稍带些冷意的空气扑鼻而入,激得他打了个机灵。
李子晏翻了个身,揉揉眼睛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道:“爷爷,你起这么早啊?”
李大成道:“我去后面喂马,你继续睡吧。”
李子晏把二牛往旁边挤挤,蒙着被子继续睡了。
李大成打了个哈欠,下了楼。
客栈里里外外已经被擦洗一遍了,拎着水桶的小二上楼擦洗地板,从李大成身边路过,李大成赶紧站到一边侧身给小二让路。
小二经过李大成身边时却停了下来,对李大成笑道:“您就是李大夫吧?”
李大成点点头,心里纳闷,不明白这个小二是怎么认识他的,莫非是石贵说的。
小二不好意思搓手道:“李大夫,您的医术可真高明。我爹老寒腿,疼了几十年了,不知您有没有空帮他看看。”
李大成一头雾水,他只给石贵一家治过病,莫非真是石贵说的?可看小二的样子,倒像是自己亲自给他诊治了一番。
李大成带着不解下了楼,大堂里的桌子都被擦洗干净了,上面还泛着一层水渍,客栈的大门敞开,风灌进来,不多时水迹便消失不见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大堂一角卖力地擦着桌子,时不时停下来歇歇,顺带抹掉额头上的汗。
李大成愣住了,不可置信道:“鱼娘?你怎么在擦桌子?”
鱼娘拿着抹布,欢快地走到李大成面前。她的脸颊红扑扑的,眼睛明亮,像是初升的太阳。
“爷爷,我还有两个桌子就擦完了,你先等等,等我擦完了再和你说。”
鱼娘跑到门外拧干抹布上的水,使劲甩了甩,又“哼哧哼哧”把剩下的桌子擦完。
看着眼前蹭光瓦亮的桌子,鱼娘叉着腰,油然而生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干活果然是调节情绪的利器。
客栈掌柜的拿着算盘经过李大成身边时,笑呵呵的,“老丈,这个小娃娃是你家的吗?真是个好孩子,干活又快又利索,我看不如让她给我留在客栈打杂,她的一日三餐我都给包了。”
掌柜的话不可谓不是大手笔,现在灾民遍地都是,一个个都饿的快走不动了,别说是鱼娘这般的小娃娃,一个干活卖力的成年男子,想找到一个卖身包吃住的地方都是难上加难。
李大成摇摇头,笑道:“多谢您的抬爱,这孩子我们家平日养的娇,没让她干过活,也没让她饿过肚子。不知今日是动了什么古怪劲儿,兴许是和您这家客栈有缘,非要来擦桌子。”
掌柜的明白了李大成话里的意思,也不欲做过多纠缠。他本是心血来潮,看鱼娘懂事又肯干活,想发个善心,救鱼娘一命,像这般大的女娃娃,逃荒路上都是被家人丢弃的对象。既然李大成不愿,他也没话说,孩子跟着亲近的人长大总比跟着他这个不认识的人好得多。
鱼娘擦完桌子,把抹布放到水桶里,又想擦干手,没找到干净的布,索性直接在身上抹干了,而后放下袖子。
“爷爷,我干完了。”
李大成假装往外看了看,打趣道:“我看今日的太阳照旧是从东边升起的,怎么你突然变勤快了?”
鱼娘的脸红了,“爷爷你笑我。”
她干活出了一身汗,身上虽然轻松了许多,可也确实不妥当,也难怪爷爷会打趣她。
李大成知鱼娘不是个莽撞的孩子,她素日里比大牛都要冷静些,今日这般不寻常必然是心里有事存着。
李大成拍拍鱼娘稚嫩的肩膀,带她向后院走去。大堂里人来人往,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李大成缓缓道:“说说吧,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鱼娘语气低沉,“爷爷,我发现了一个事情,王夫人是谢将军的妹妹,那个谢将军就是害的下河镇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李大成顿了一下,“所以这就是你今早勤快擦桌子的原因?”
鱼娘把脚边的小石子踢走,又拽了一下旁边的树枝子,“我知道了这件事,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早上早早就醒了,浑身都憋的慌,想起了你说过人心里不舒服一定要活动起来,出了汗才能想开,于是我就去擦桌子了。”
李大成微微点头,心里难受能发泄出来是好事,“鱼娘,这件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只知道王夫人在遂牧郡有个哥哥,这个哥哥是个大将军,却不知道这个哥哥曾经在平宁县征过兵,大人没打听到的消息,鱼娘这个小娃娃又是如何得知的?
鱼娘道:“当初我们进城卖驴子的时候,我喂了一个小乞丐一口水,这个小乞丐机缘巧合之下成了王夫人的婢女。这次咱们和王夫人走在一起,她认出了我,我们两个叙旧之时,她说王夫人是谢将军的妹妹,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