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休息时间,向来独来独往的棠越一反常态地找到了杨飞飞,将人约到僻静的绒花树下单独谈谈。
“飞飞,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你。”
“我们是好朋友,说什么?请教不?请教,你有什么?问题只管问!”
“假如你讨厌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仇人走在乡间小路上,她戴着耳塞听着歌,摇头晃脑很入迷,没发现前?面路上有个坑,你就在旁边,会提醒她吗?”
杨飞飞不?假思索:“当然不会!”她巴不?得讨厌的人倒霉呢!
“假如那个坑很深很深,摔下去肯定会死呢?”
她会睁大眼睛看仇人怎么死!还会在坑边放鞭炮庆祝!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杨飞飞义正言辞:“肯定要提醒的,不?然不就成了见?死不救了吗?换做是你,你说不说?”
棠越不?答,继续提出假设:“再假如那个坑是你挖的呢?”
杨飞飞一愣,联想到什么?,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眸,将颊边头发撩到耳后,反问:“为什么?这么?问?好好的,我挖坑干嘛?”她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希望仇人永远消失,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但你真的知道一条人命有多重吗?”
杨飞飞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眼神飘忽,“你说的话越来越玄乎了,我听不懂!”
“那我说点你能听懂的——”棠越逼上前?一步,禁锢般揽住杨飞飞的肩膀,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如果袁圆死在那天晚上,你会高?兴吗?”
“或许你只想报复一下,只想出一口恶气,没想到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后果,但如果袁圆真的因你的告密而死,你能心安吗?”
她在胡说什么??袁圆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等、等等!告密!!她怎么知道?!!!
杨飞飞额头刷的冒出一层冷汗,张口想要解释,棠越早看穿她的心?思,打断道:“别否认,我看到了,那天晚饭后,唯一从秦芹老师办公室走出来的那个人,是你。”
“人命很重,人生很长,别因一时的仇恨愤怒,做下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
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了吗?
知道了多少?
有没有告诉别人?尤其是陆薇和贺彩彩!不?、不?止是陆薇她们,随便哪个女生知道是自己告的密,自己都吃不?了兜着走!可能,她会成为下一个袁圆。
班上女生到现在都没集体来找自己麻烦……她应该还没告诉别人吧?
她跟自己说那些想干什么??
威胁吗?还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东西?
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绒花树下她说的那些话,像一颗炸/弹丢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无数惊涛骇浪,杨飞飞脑中乱成一团,千头万绪绕成解不开?的乱麻。
杨飞飞总克制不住地偷偷打量着她,心?惊胆战地猜忌着,等待着,有时候真恨不得冲到她面前,揪住她的衣领狠狠揍她一顿,威胁她敢乱说话就弄死她。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她一直都是个胆小鬼。
当她的目光看过来时,杨飞飞立马像被烫着般慌忙移开头。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杨飞飞当天睡觉,真的梦见袁圆死了——
被人活活打死。
赶来的教官驱散了围观人群,脱下衣服盖在袁圆的脸上,她没能看清楚袁圆凄惨的死状,只看到了袁圆的一只手——断裂的骨头刺穿脂肪肌理,尖锐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杨飞飞顿觉阵阵恶心,几乎没忍住吐了出来。
缓过劲来后,杨飞飞开?始埋怨自己的窝囊——干嘛不?凑上前?去?
没看清仇人的死状,杨飞飞觉得是一桩遗憾。
希望仇人倒霉,希望仇人去死,死得越惨越好——很正常,不?是吗?
一直欺负压迫自己的仇人消失了,杨飞飞步伐轻快许多,还哼起歌来。
这种愉快的心?情,在看到袁圆父母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路过办公室时,隔着玻璃窗,杨飞飞看到了袁圆的父母。
世间最痛苦的离别,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袁圆的爸爸低着头,佝偻着背,“啪”的一声,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子,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悔不?当初:“早知道我就不送她来这狗屁的文渊堂!她不喜欢学习就不学习,成绩倒数又怎样,只要她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求了……”
袁妈妈哭得撕
心?裂肺,疯了般撕扯着丈夫的衣服,对他又捶又骂:“都怪你!别人说两句你就真的把女儿送走,现在她没了!没了!你满意了吧?!”
吴山长见他们闹得不?成样子,不?知还要耽误多长时间,于是出言安抚:“袁爸爸、袁妈妈你冷静点,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也很遗憾,但我们已经尽力,还请你们节哀……”
吴山长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袁爸爸袁妈妈倒注意到了他,袁妈妈推搡着吴山长,边哭边骂道:“我把我好好的闺女送到你们手上,怎么就没了……她才15岁,还是个孩子啊!你们赔我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