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泓没想到以笛驭蛊的黑衣人竟然是他见过的乞丐儿!苦苦追寻的凶手在他进城的第一天就已经打过照面!后来他和棠三月单独调查受害者时, 他两次遇见过他们, 还给他们送过粮食和水,碰面三次,他竟浑然不知眼前这人就是凶手!
百里泓现在终于明白,凶手为何神出鬼没,那么多人也捉不住他了!谁会防备大街上随处可见如一滩烂泥的臭乞丐?就算巡逻队在案发现场发现乞丐的存在,也不会放在心上, 更不会想到他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蛇妖!
凶手擅长用蛊,近身战却差得一塌糊涂,百里泓很轻易便制服了他,点住他的穴道, 百里泓皱眉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乞丐笑了,似乎是在嘲笑百里泓的愚蠢, “你明明调查到了那么多的事情, 为什么还要问我这么可笑的问题?他们害死了我师姐,我为她报仇,有什么不对?”
“阿舍是你师姐?”
“没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情同姐弟。十六年前她被中原人迷昏了头, 宁愿叛教也要跟他私奔,我怎么劝她也不听。结果呢?所谓的真爱也仅仅维持了八年时间。她为那中原人付出一切, 却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虽然在她离开五圣教的那一日起,我便与她恩断义绝,但我五圣教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欺负!”
百里泓道:“肖伯清负了你师姐, 你杀他一个就够了,为何还要殃及无辜?”
乞丐一脸漠然:“他们都是帮凶,都该死。”
百里泓觉得乞丐简直是不可理喻,这算什么帮凶,其他人或许或多或少都有错,但是黄媒婆范裁缝和赵商人呢?黄媒婆不过牵了一桩媒,范裁缝和赵商人不过做了一件衣服,这算什么过错?犯得着赔上一条性命?想起走访那些受害者家,看到的漫天黄纸,跪在火盆前哭干了泪的妇人,靠在门边痴痴望着大街等着永远回不来的老婆婆,还在尚在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小婴儿,百里泓只觉得有一股怒火克制不住地往头顶冲,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冲没!眼前之人明明也有亲人朋友,明明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苦,为什么还能如此理所当然地夺去其他人的性命?他们就没有自己的亲人朋友吗?!
他无法理解乞丐的想法,不愿再与乞丐多说,百里泓提起乞丐就要往大佛堂赶,可乞丐叫住了他:“带上他!”乞丐目光看向坐在街边蓬头垢面的小乞丐。
小乞丐看体型不过六七岁,一直没出声,就算百里泓的剑快割破大乞丐的喉咙,也没听见他开口说过一个字。小乞丐就像一个木偶般,毫无灵魂地坐在街边,似乎如果没有人理会他的话,他能坐到天长地久。
百里泓问:“他是谁?”
“你掀开他头发看看不就知道。”
大乞丐声音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恶意,百里泓微微皱起了眉头,觉得当中有诈,但深夜放着一个小孩在外面也不是事,百里泓掌中凝聚内力,小心翼翼地靠近小乞丐,浑身警戒已经提到了顶点,小乞丐若敢有不轨之举,他绝对一掌拍飞他。可直到他掀开头发又离开,小乞丐一直没有动作,就像被人点了穴道般,呆坐着一动不动。
百里泓掀开小乞丐的头发,月光下,稚嫩的眉眼间带着熟悉的样子。
百里泓微微睁大了眼睛,怎会?
*
百里泓一手提一个,将大小乞丐提回大佛堂。
罪魁祸首抓住了,蜘蛛群失去了操控之人,如来时般,突兀地来,突兀地走,很快就散得一干二净,只余下地上一片片的蜘蛛尸体说明一切不是噩梦。
危机解除,守卫们各自散去,治伤的治伤,解毒的解毒,休息的休息,肖伯清让守卫护送夫人孩子回房休息,他不想让夫人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大佛堂又只剩下肖伯清、棠越三人,外加百里泓带来的两个乞丐。
这两个乞丐,大的三十七八左右,身高七尺,面容普通,气质儒雅,看着像一个饱读诗书的书生;另一个身高才四尺,比肖林还矮小,因为他低着头,蓬乱的头发遮住了面容,大家也不知道他是个小孩子还是个天生矮小的侏儒。
两个乞丐被百里泓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棠越上前,撩开小乞丐的头发,看清他的容貌,棠越挑了挑眉,真是个小孩子?
棠越俯低身体,直视着小乞丐的双眼,只见小乞丐皮肤透着死灰般的颜色,嘴唇中毒般呈现青紫色,一双眼睛浑浊漆黑,反射不出一点光亮的痕迹。棠越指尖触碰到小乞丐的脸颊,冰一样的触觉让她手指微微蜷缩起来。棠越微微眯了眼,侧头探究般地看向大乞丐。
大乞丐回望着棠越,微微笑了起来,笑容中竟然带着几分和善、亲切与怀念之意,就像在看自己的故人般。
他认出她的身份了。
棠越嘴角悄悄勾起一个弧度,几不可查地对大乞丐点了点头,目光交汇间,心照不宣。
肖伯清从棠越口中得知阿舍和阿舍的孩子都死了,心中一直在奇怪到底是谁在给他们报仇,如今罪魁祸首就擒,肖伯清也上前想看看他们是谁。看看大乞丐,面容陌生,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再看看小乞丐,棠越刚好把小乞丐的头发放下。
棠越见他好奇小乞丐的身份,后退两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