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一切就看他自己的本事,我们犯不着帮他!”
*
次日,第二试发案的日子。
陈才在李家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他跟李芙蓉之间名分已定,这些天他都是住在李家,睡在李芙蓉床上。
陈才慢条斯理地穿衣洗漱,心中一点都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自己定然榜上有名。
陈才带着李芙蓉,边逛街边聊天,慢慢悠悠地来到衙门张贴告示的照壁前,围看榜单的书生只有寥寥几人——大家都是一大早来看的,现在太阳都当头上了,大家早回去了。
陈才朝榜单最上面看去,他二十道题全部答对,肯定是第一。
孰知,第一名竟然不是他,而是文节——赵倩的儿子。
陈才心中有些不爽,哼,赵倩的儿子!
目光往下移——第二名方新。方新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陈才哼了一声,目光继续往下——第三名孙立,第四名高鹏,第五名秦岭……
前十里面都没有他的名字,陈才感觉有些不妙,一目十行快速扫描一遍榜单。
前二十,没有。
前三十,没有。
前四十,没有!
……
陈才心中惴惴,目光沿着红榜一路往下,直到最底部,依旧没有他的名字!
不,不会的,一定是自己看漏了!
陈才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依旧没有他的名字!
他……落榜了?
而在此时,一个中年书生匆匆赶了过来,鞋子衣摆上还沾着泥巴,很是狼狈。这书生快速看了一遍榜单,忽地一拍掌乐道:“好险好险,我有一道题没写,本以为定然落榜!没想到还能得四十七!”
中年书生满脸庆幸,陈才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他明明有押题集,明明全都答对了!怎么空白一道的上榜,他却落了榜?!
“错了,一定错了!我全都答对了为什么没上榜?!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中年书生听到声音转头一看,这不是第一试的第一名陈才嘛!他第二试没过?见陈才这语无伦次癫头癫脑的模样,中年书生有些不忍,跟陈才道出了玄机:“年轻人,县试除了看你答对几道,还得看你字迹如何。书法,可是一个书生的基本功。练一年和练十年,区别可大着呢!字差了,文章写出花也没用。”
这中年书生考了十几年的县试,才学可能没长多少,但里面的门道摸得透透的。陈才前些天跟一群书生在大膳楼喝酒清谈,切磋诗文,中年书生也在场,看过陈才写的文章,文章虽好,但字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没下过多长时间的苦功夫。
“可是第一试……”陈才不相信中年书生说的话。第一试的时候,他的字也是这样的!肯定不是字的原因!
莫非……是前两天珍珠的事情?知县夫人与那人交好,自己那天对她不恭敬,是不是她在知县夫人面前进了谗言,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越想越觉得可能,陈才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年轻人,好好临摹书法,这比什么都重要。”中年书生说道。
中年书生好心劝告,听在陈才耳中却像落井下石,瞪了中年书生一眼,陈才骂道:“小人得志!”
“诶!你这年轻人这么说话的!古人云:故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字如其人,一手好字比什么都重要!”
陈才却不理会中年书生,转头就走。
“陈郎你等等我!”李芙蓉连忙追了上去,走前她还不忘怒瞪中年书生一眼,记下中年书生的样貌,等她回家,一定要派人狠狠修理这混蛋一顿!
中年书生“啪”的一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你这人,怎么就管不住自己一张嘴!多管什么闲事!”
李芙蓉追上陈才,小心翼翼地安慰道:“陈郎,你别着急,今年只是一时疏忽,我们还有明年。以你的才学,加上我李家的财力,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让我自己待着。”
现在的他,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
陈才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陈家祖坟,父亲陈升墓碑之前。
看着灰白墓碑上那暗红色的碑文,陈才“哇”的一声,哭得像二百斤的娃娃。
“爹!孩儿过得好苦啊!”
陈才向陈升哭诉自己的委屈,在家时被那人压迫,去了书院被同窗排挤,娶了个媳妇还被岳家看不起,考了个科举又遇上黑幕,明明该是第一却名落孙山……
总而言之一句话:总有刁民想害朕!
“爹!孩儿好想你!”
如果爹还在,定然不会让别人欺负他的!
忽然,陈才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连忙擦干眼泪,回头一看,一个衣着陈旧,面容沧桑的老妇人提着装着香烛纸钱的篮子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这老妇人看着五六十岁的模样,皮肤黝黑粗糙,脸上皱纹密布,很是愁苦;穿着一身破旧的、不合身的布衣,袖口、关节处都已经磨损出了破洞;脚蹬一双草鞋,露出半个脚掌伤痕遍布,泥迹斑斑。
不知为何,陈才总觉得这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