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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掌教寻晚辈何事?”季平安隔着门扇,执了个礼。
下一秒,房门倏然打开,光亮倾泻出来。
季平安抬眸一看,这是一间打坐的静室,想来是大泽掌门所留。
打着蜡的木质地板光可鉴人,辛瑶光羽衣玉冠,盘膝打坐,身上光芒内敛,原本虚幻的身体凝实许多。
女道人睁开狭长丹凤眼,审视着年轻星官,良久,朱唇轻启:
“坐下说话。”
“是。”季平安也不客气,盘膝落座。
旋即便听辛瑶光道:
“稍后,我会先行返回余杭,趁着法身还在,先将原始蛊虫带回三清观镇压,你之后告知圣子和圣女,令二者回余杭后来见我,考校下这段时日历练成果。”
圣女……哦,是俞渔那货啊……季平安在两个圣女间反复横跳,下意识愣了下,笑道:
“理应如此。”
辛瑶光嗓音虚幻,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气:
“之后,我这具法身若不出手,可存续一阵子,将会暂时留在三清观内。你接下来有何安排?”
季平安心中一动,品出别样滋味来,说道:
“此间事了,我肯定也要先回余杭。掌教有何话,不如明说。”
辛瑶光也不客气,淡淡道:
“前些日子,云林禅院之事尚未了结,澜州毗邻宛州,与南唐只隔着一座山。算算日子,南唐佛门得到消息,若反应及时,那派人赶赴余杭也就在这几日。”
佛门啊……
季平安心下有些怅然,并不意外地笑道:
“一弘法师暴毙而死,南唐佛门必然被惊动,也肯定会派人前来查明死讯,并安排新的住持。掌教的意思是,他们会找我和俞渔的麻烦?”
辛瑶光神色淡然:
“按你当日所说,此事归根结底,乃一弘僧人心魔所致,是佛门家丑。但真相如何,死无对证,这便是一桩麻烦事,当然,最关键处不在于此,而在于两点,其一,是当日你们冲撞山门,动摇了佛门在禅院多年经营的名声,致使佛门被百姓质疑,这是对方无法接受的,必会寻法子找回颜面来。”
季平安点头,表示理解,硬闯禅院之事,可大可小,全看对方如何看待。
往小了说,不外乎底下弟子误会,大了说,说成南唐国威严受损也可。
辛瑶光继续道:
“其二,则是道佛两家始终存在摩擦,从未断绝,如今风云变幻,你也知晓,不久的未来,或将出现大变故,而佛门定然也会有所反应。”
季平安沉吟了下,道:
“比如借此事为由,进行发难?尝试主动挑起一些矛盾?众所周知,南唐地域不如大周广袤,只占了南方区区二州之地,佛门始终想要往北,但碍于修行界和平已久,缺乏契机,而如今各方动荡,倒是个好时候了。并且,刻意提升存在感,也可以聚拢更多的重生者投效,两全其美。”
辛瑶光毫无瑕疵的脸蛋上,浮现些许诧异,似意外于,这小星官对局势判断的敏锐度。
她轻轻颔首,叹息道:
“的确如此,重生之人遍及过往千余年,刨除如我华阳师祖那般的少数,大部分人,都无所谓立场。所以各方皆在抢夺,但很多还藏在民间,伺机选择阵营,这时候,道佛双方若能展现出底蕴,也可吸引那些流散的重生者归附。”
季平安听懂了。
简而言之,局势已经到了新的版本。
继各方偷偷搜寻重生者,以及正大光明争抢后,终于到了秀肌肉,吸引重生者主动投靠的时候。
所以,佛门极大可能,会抓住一弘法师这件事,做大文章。
这也是辛瑶光为何要短暂留一具法身在余杭的缘故。
同时,季平安怀疑,辛瑶光对佛门的挑衅也并非持全然抵触态度,而是有意尝试。
当然,这种事肯定要限定在一定规模就是了,不可能发展到全面冲突,她的存在,就是令佛门收敛一些,将冲突局限在合理范围内。
作为“导火索”,季平安与俞渔,免不了被波及。
“我知道了,但我只是个区区破七修士,天塌下倒也轮不到我去顶。”季平安打趣般说。
辛瑶光见他气度从容,并不畏惧,心中对其观感愈佳。
然后想起了俞渔和圣子……突然有点泄气,不明白,为何自己亲自调教出的弟子,都不如国师临终时,只教了区区两三年的学生。
短暂安静。
季平安忽地主动道:
“对了,说起佛门,想请问掌教下,关于佛陀显圣,近些年有何值得关注的么?”
辛瑶光瞥了他一眼,道:
“你是想问,一弘从空明菩萨境中,获佛陀启示的事吧。”
上一次,二者就这件事,交换过情报。
辛瑶光轻轻叹了口气:
“此事本座已命人调查,但时日尚短,还没有结果。至于佛陀启示……这在佛门中,一直是无法证伪的传说,你所担心的佛陀重生,过于悚人了。”
季平安叹道:
“我只是不解,既然空明菩萨境,原本便是圣人佛陀的精神领域,那人死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