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掀开车帘,继而,一袭白色常服,头发乌黑,气度威严的元庆帝匆匆走下马车。
“陛下!”一群羽林卫齐声道。
元庆帝冷着脸,一摆手,抛下其余人,独自径直踏入黄瓦太庙。
照旧穿过宽敞气派的庭院,抵达红色大门前,双手按在其上,用力一推。
“哗啦。”
门扇开启,殿内烛火摇曳,残月的光辉从门外越过门槛,朝大殿内蔓延。
供桌上,那一只只祖宗排位轻轻摇晃,光线暗淡下来,月光被硬生生驱逐出大殿,虚幻层叠的声音传来:
“所来何事?”
元庆帝恭敬叩首,躬声道:
“禀太祖帝,宫内九州盘异动,澜州方向国运震荡,目前尚不知发生何事,故而前来,请老祖宗指点。”
供桌上的“太祖皇帝”平静听完,说道:
“澜州无碍,不必慌张。”
元庆帝先是长长松了口气,提起的心放下,旋即才生出好奇心:
太祖帝身在太庙,竟也能察觉出国运变化吗?
不过他心知“太祖”的脾气,也未追问,而是将近来的情报逐一陈述,末了道:
“如今各大势力皆已察觉,无奈之下,只好提早命各地军府搜捕,只是诸派皆派人朝中原聚集,那余杭城目前只怕……”
“太祖皇帝”说道:
“钦天监正已入余杭,不必朝此处投以过多精力。”
监正入余杭了?
元庆帝一怔,要知道,从打前者外出游历,已经太久没有听到相关的消息,连神都大赏,监正都未回返。
他原本还想说,自己已查到那个季平安的踪迹,传令军府予以灭杀。
如今看来,却是难以动手了。
除非,他能离开余杭。
……
……
这一晚,余杭城并不平静,官差的搜捕持续了一夜,直到翌日天明,才终于停止。
而这个时候,关于昨晚有“江湖贼人”在城中“火并”的消息,才逐渐传开。
这是说给寻常百姓的版本,江湖势力们关注的,是“暗网杀手”集体出现,疑似有这一代的执剑人出世了。
而更高一层的势力,则还在揣测出手的究竟是谁,以及四圣教何以胆大包天至此。
至于南宫世家晚宴上发生的插曲,相比之下,反而成了这件大事的陪衬。
不过这一切风波,对季平安来说,都已过去。
清晨。
当季平安起床出门,发现城中的风已经大为减小。
和俞渔几人用过了饭,沐夭夭被勒令在房间里修行,黄贺与俞渔外出打探这件事的后续余波。
季平安则伸了个懒腰,照旧打开卦馆的铺子,结果刚一开门,就看到穿着寻常灰袍,白发白须的老监正笑呵呵走过来。
“还真准时。”季平安嘴角一抽,转身坐下。
风拂杨柳,艳阳高照,老监正也不恼他的态度,坐下自来熟地一招手,一旁的茶壶与杯盏自行飞来,这才笑眯眯说道:
“昨晚的事,做的不赖。”
季平安心中“呵”了一声,说道:
“监正看得可还高兴?”
钦天监正笑容和善:
“有酒有肉,自然畅快。”
季平安瞥了眼自己这个大弟子,心说这份无耻劲是跟谁学的……
监正见他不说话,先自顾自喝了口凉茶,这才好奇道:
“你就不好奇,我为何没有出手?坐视不理?”
季平安慢悠悠说道:
“若没有我安排,你会出手的。”
他的语气很笃定,令监正生出一股古怪情绪,仿佛眼前这个年轻人比他自己,都更了解他。
季平安继续道:
“不过,你连现身都没有,这应该另有原因吧。”
闻言,钦天监正眼神的欣赏神色多了一丝惊讶,他深深看了面前年轻人几眼,感叹道:
“你这副神态,还真有国师昔年几分神采。”
“……”
老监正也只是感慨下,旋即便正色道:
“四圣教冒险窃夺国运,这的确有些出乎我的预料。老头子我虽提早察觉出会有危险降临,但却难以用占星术捕捉。我原本猜测,可能是因涉及‘死而复生’者,故而难以预测,但如今看来,国运的影响可能更大。”
季平安盯着他:
“但你还是猜到了。”
“是啊,”监正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缅怀:
“如今这些年轻的修行者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对修行者真正的厮杀争夺没有概念,对所谓的‘大道必争’理解太浅,但老头子我,勉强算是窥见了上一次九州动荡的尾巴,纵使不依靠占卜,也能猜到一二。倒是你能猜到,的确不简单。”
季平安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监正沉吟了下,继续道:
“起初,我本想直接出手干预,抓捕一些四圣教徒拷问,但当我升起这个念头时,星空给予我的启示是,一旦强行干预,可能导致一些连锁反应,令未来的某些事发生不好的转变。”
这句话很含糊,但“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