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给城中富户贵人看见,恐怕要大跌眼镜。
天机阁主闻言,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细细将手中的皮卷看完,才将其缓缓放在膝盖上,捏了捏眉心,疲惫地撑开双眼,叹道:
“星斗玄图,我从幼年时便在读,每次以为读懂了,可隔开几个月再重新翻开,方觉过往的理解连皮毛都不及也,如此读了数十载,本以为渐渐明晰命运天机,然天地灵素反复,却毫无所觉。
近来再翻看此图,才猛地惊觉过往数十年参悟与昔年大周国师境界相比,无异于沧海之一粟,所学越多,越觉命运奥妙,老朽恐耗尽余生,也无法触及彼岸。”
周半仙先是一惊,旋即吹捧道:
“阁主过谦了,您若都如一粟,我等又该何处?再者,这星斗玄图乃昔年国师所著,流落江湖,那等神藏大修,何等人物?无法企及也再正常不过。”
天机阁主叹息一声,显然对类似的话语听过太多次,已经产生了免疫力。
当即拉回正题:
“我午后便预感到你会登门,只是具体情形模糊看不清,想来涉及层次不小,可是发生大事?”
周半仙眼神敬畏:
“阁主高明,的确遇到一桩事,乃与那裴氏家主有关……”
当即,他将整个经过叙述了一番。
过程中,老人并未打断,只是安静听着,等听完一节,点评道:
“天地枷锁洞开,群魔乱世,此亦乃征兆也。”
周半仙道:“阁主可知,那裴氏家主落在何处?”
问完,他就看到老员外模样的阁主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意味难明,片刻后才淡淡道:
“天机不可泄露。”
是不可泄露,还是阁主您也看不出来?
熟练掌握卦师人设的周半仙心中嘀咕,脸上一副崇敬姿态,并未再问,转而道:
“阁主,除此之外,我此番还遇到一个奇人。”
旋即,他将季平安在厅堂内说的话,以及裴家母女单独邀请的事叙述了下,至于见裴武举的事,他并不知晓。
一静斋?李安平?
天机阁主蹙眉,对此同样陌生,想了想,说:
“我已知晓,此事你无需再管。”
言外之意:水深别掺和,天机阁会进行调查。
周半仙见状,虽不甚满意,但也不敢忤逆,当即拱手心事重重退出小院。
也就在院门合拢的刹那,天机阁主耳畔忽然传出一个平淡的声音:
“布衣相师当年也算人杰,不想其后人却竟沦落到招摇撞骗境地。”
“谁?!”
天机阁主靠坐于椅中,本欲闭眼休憩,猛地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继而循着灵觉,只看到面前的四方桌外,空气中,一道戴着斗笠,穿青衫,面目模糊的身影一寸寸涂抹出来。
远处,那名容貌平庸的男子豁然变色,气海轰鸣,便要腾跃过来。
却给老阁主猛地抬手止住:
“不必过来!先且退去前院!”
“阁主,他……”护从迟疑。
他很清楚,布衣神相一门,主修相术,不擅武力。这也是天机阁并无明确驻地的原因——
江湖武夫好勇斗狠,动辄因榜单排名变化动怒。
若是有明确驻地,天机阁大概一天要被人打上门十次。
但阁主有命,不得不从。
“……是。”护从不甘心退下,一步步消失在天井。
待四方亭中只剩下二人,天机阁主敛去惊容,淡淡一笑,一副高人做派:
“老朽年老体弱,可经不住吓,阁下还请坐下说话如何?”
姜姜隐身漂浮在旁边,扭头看向季平安,用眼神问:
“你们人类都是这般喜欢装逼吗?”
季平安无视了器灵小姐的目光,只是似笑非笑看着老人发挥,闻言便也抬手虚抓,摄来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天机阁主脸色平静,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不知方才话语何意?莫非是老朽那劣徒,冲撞了阁下?”
这句话暗藏试探,天机老人显然意识到,对方是尾随周半仙而来。
所以,此人早就知晓了周半仙与天机阁有瓜葛?趁着此番裴氏召集,才寻到机会找过来?
还是说,对方根本就是裴氏豢养的强者?
至于其随口点破,自己“麻衣神相”传人的身份,则意味着,其来历不凡,绝非寻常武夫。
季平安没接茬,心中思索:
占星术给予的启示很模糊,只预感到跟随周半仙,可能获得想要的线索。
如今看来,这征兆就应在此人身上。
他刻意用沙哑的嗓音道:
“天机阁主,竟藏身这余杭陋巷,着实令人难以猜到。素闻天机阁情报一流,我来问些情报,阁主可愿相告?”
天机阁主淡淡道:
“天机阁做的便是贩卖情报的活计,阁下若要买,自无不可。不知所求为何?”
季平安轻笑一声,说道:
“裴氏家主失踪一事,可有?”
天机阁主深深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知。”
季平安随手夹起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