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现在身在军中,也不是那么容易去见, 不说城里正乱, 就是人家官老爷院子着火还没处理完, 怎么能让平头百姓掺和就去。好不容易找了相熟么兵丁做保, 这还是看在冯水仙有些靠山还识相的缘故。
天快蒙蒙亮才被人引的进了医馆, 小郑被剃了头发躺在那里, 脑袋上糊着大片绿褐色的药膏, 领路进来的药童见两人紧张还出言安慰,“虽说伤了头有可能醒不过来, 就算醒过来也有可能疯,或傻,或癫, 不过我师傅说这位军爷身体壮实,应该有五五分能像常人一样,要么就是以后时不时头疼,要么呆,肯定还能像个壮劳力一样, 你们有所不知,一起送来的还有位半个身子都砸烂了……”
听的墩子眼角直抽抽, 想着疯了傻了呆了种种可能,真恨不能给小药童一拳。水仙紧走几步靠在床边,伸出手又不敢碰他,缓了缓气只把手指靠近了小正太的鼻子,呼吸温温软软, 和平时活力四射小牛犊似的完全不同。想着那个怎么也不可能叫自己姐姐的别扭少年以后会留着口水直抽抽,要么就醒不过来,心里就抽抽的疼,要是不曾认识也就罢了,若是不曾这么熟也就罢了,罢了罢了,就算醒不过来大不了自己带回去养,反正自己来这个世上所得的一切都是白捡的,这么一年多了也没什么进展,大不了到时候兵祸大家一起完蛋,早死早托生。
一回头看见墩子正拎着人家药童的衣襟,赶紧叫住,“墩子!你为难人家做什么!小郑若是真傻了大不了我来养,老天爷既然这么安排就好好受着,莫要迁怒他人。”
墩子使劲晃晃脑袋,肉脸上不大的一双眼睛急的几乎要掉出泪来,“水仙姐!小郑哥不会有事的!你别听他瞎说!”
冯水仙咬了下嘴唇,这种事情医生都看不准,自己又怎么猜得到,做最坏的打算也是提前做个心理准备,要是人没事最好,若是真有个好歹,也不是不能接受。正想着,再转头就对上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满脑袋谢天谢地的伸出手在人眼前摇晃两下,语气也十足的哄邻居孩子的轻柔,“小郑,你猜我是谁?”
然后就被小正太一把抓住,嗓音有些烟熏的沙哑,“冯水仙,你是不是傻?”
“小郑哥你没事!太好了,头疼不疼?我和水仙姐担心的不行!”墩子放开小药童赶紧贴过来。
“墩子也来了,莫担心,我没事。”小郑说着侧了侧头,好像蹭到了头上伤口,嘶的一声抽气抬手想要摸自己的头。冯水仙赶紧把他手拉下来,“别动别动,伤口敷着药呢。”
眨了眨眼小郑再次睁眼对上关切的两人,“冯水仙,墩子?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你受伤了,我赶紧去找水仙姐,还好你没事,我们还担心你会不会砸傻了,渴不渴,嗓子都哑了,我给你倒水润一润。”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墩子对小郑可是真心实意,试了试水温把小正扶了起来递到手里。冯水仙和小药童一起给小郑腰后垫了个枕头,那小药童虽然不太会说话心肠倒是好,看病人醒了也跟着高兴。
小郑低头喝了一口水,再抬头看看两人,“冯水仙,墩子?你们怎么来了?”这时候冯水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和墩子对视一眼,齐齐望向了小药童。药童也慌了,这军爷虽然还认识人,可一句来来回回说三遍怎么瞧着也还是脑子还不清楚的样子,跟着师父几年可没见过这种状况,“许是脑子还不,还不清楚,我去叫师父来。”说完就蹬蹬蹬的跑了出去。
冯水仙和墩子两人哄着小郑喝了水又说了几句话,在仙风道骨老大夫赶来之前小郑就又睡了过去。冯水仙一边腹诽着,这个时代医学不发达不能给脑袋做全面检查,一边又庆幸,好歹还活着,傻了更比植物人强得多,更何况人还没疯,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老大夫捻着胡子,只说是一时伤了头魂魄受精,给开了凝神补血的药让药童去熬,就被冯水仙一个劲奉承道谢中飘然而去。
墩子觉得,能有个拿主意稳得住的人,果然是极好的,和自己老岳父一样,让人信服。这次如果不水仙姐,看到小郑受伤自己慌的不行真要耽误事,就是,就是,虽然知道水仙姐这么做是为郑哥好,还是有点,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皱着眉头,瞧一眼正哄郑哥吃药的水仙姐。
“小郑,来把药喝了。”冯水仙端着碗,把散发着一股复杂苦味的汤药送到小郑嘴边,屏着气暗搓搓的想着,别说小郑不爱吃,自己也他喵的不爱吃,这齁苦齁苦的怪味,怪不得后来那么多人选择西药,起码吃的人不那么难受。
小郑皱了皱眉头,“药苦,不想喝。”也许是因为在信任的人在身边,小郑竟然有点要撒娇的趋势。
“就一口,姐姐给你带了盐津梅子。”冯水仙哄着病患少年喝了一大口,然后也没给梅子,直接哄人躺下睡了。只不过还没到半柱香,就又把人摇起来。
“小郑,来把药喝了。”然而小郑也十成十的完美演绎了间歇性失忆,闻了闻咋还说,“药苦,不想喝。”
墩子就眼睁睁看着冯水仙一次一次把小郑哄躺下刚睡又叫起来,直到把一大碗全喝完才塞了颗梅子进郑哥嘴里,嘬嘬牙花觉得这一口一口苦还不如直接一气喝下去呢,好在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