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楼。
玉君跟随宁王妃来到未央楼看画,这座大楼坐落在园子的最东侧,有六层之高,一楼很宽敞,布局雅致,是用来会客和小憩的,顶上五层,皆是用来藏诗书画的。
一路从大门走到这,宁王妃有些吃不消。
当年生小世子时,她身子亏损得厉害,所以多走几步,就喘得厉害。
便先在一楼坐着休息会。
园子里伺候的嬷嬷和丫鬟们上了茶水点心,还给宁王妃专门搬来一个香炉,打算点上提神醒脑的香薰。
玉君却道:“将那面窗子推开就行,不必熏香。”
点香的嬷嬷看向她。
玉君解释道:“香薰虽然提神,但夏日炎热,熏了反而会消耗气血,加重身体乏力……晚上睡觉也不会踏实,尤其王妃的身子,这个时候更是熏不得。”
嬷嬷听了,捧着香的手微微一颤。
这还是头一回听。
但又觉得玉君说得有理。
嬷嬷拿不定主意,请示宁王妃:“王妃?”
宁王妃坐在罗汉床上,手撑在案上,扶着额头道:“听林老夫人的,将香撤了,把窗子推开就行。”
“是。”
嬷嬷让丫鬟们将香炉抱走,推开了两扇窗。
外头虽
然热了起来,但未央楼挨着心湖,窗子一开,湖面上的微风便吹了进来。
这一吹,还真把宁王妃吹精神了。
玉君又让嬷嬷倒了杯温水给宁王妃喝下去,宁王妃气息渐渐缓过来,人有劲了不少。
她看向玉君,眼睛有光:“我果然好多了。”
玉君温温一笑:“王妃身子本就亏乏,那些用来熏、用来补的东西还是尽量少碰,不然适得其反。”
“你说的没错,这些年我是越补越亏,以前还能往山上走走,现在就算是平地,走一段路都要喘气……所以有些大补的药,我也不敢吃了。”
“是药三分毒,人的精气神还是要靠自己慢慢养。”
“怎么养?”
“王妃可见过,那些在田间里农作的农夫?”
“我虽出身大族,但做姑娘时,也随母亲去过庄子上,见过那些在田间里种农插秧的人……林老夫人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乡野之间,多的是像他们那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之人,乏了就小坐休息,渴了就喝上两口井水,饿了就吃上一碗饭……累了便睡上一觉,一切遵从自然定律……可比灌上几壶药汤,要管用的多。”
玉君的话,
说的隐晦又直白。
宁王妃回过味,恍然道:“你这是在给我开方子?”
玉君说:“王妃的身子,是生产时落下的病根,与那些内疾不同,所以不能全靠药养,要尽量温养……多晒晒太阳是最好的。”
“原来你说的养,是这样的养法,难怪我身体越来越差。平时只要稍有咳嗽,就是一碗汤药灌下去,也不常晒太阳,总待在屋子里,晚上也休息得不好。”
“身子要养起来,需要时日,急不来。”
“嗯……你的这服药方,可比我喝百壶药还管用。”
玉君淡淡一笑。
宁王妃看玉君的眼神里,此刻充满了感激和欣赏。
小坐一会后,宁王妃便领着玉君往楼上去。
先是看了会诗书才上顶楼看画。
顶楼的墙上挂满了画作。
多是名人大家的手笔。
其中有几副,玉君是认得的!
宁王妃向玉君介绍起那几幅新挂上去的画,玉君听的多,说的少,也不发表看法,只说“画得好”。
最后,玉君在一副画前,停了下来。
那副画,挂在未央楼的最中间。
有两人之高!
一卷画,倾泻而下。
画中,有散发着清香的梅花,胭脂一般
的山茶花,有亭亭玉立的水仙,还有粉色的月季,画面中央是一汪清泉,在它清透的映照下,这些花儿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虽然颜色已经有些淡褪,但仍不失画中的精美。
宁王妃看玉君对这幅画感兴趣,便道:“这幅画,叫《花朝图》,是这座园子里原本就有的,只可惜不知道是谁画的。”
玉君看着这幅画,眼底有些湿了。
但她藏的很好,没让宁王妃看出来。
她说:“岁岁年年,年年岁岁,岁聿云暮,一元复始,这是一幅年画。”
宁王妃诧异:“如何看出来的?”
“草木闻朝露,花香扑满襟,那是多么热闹的场景……所以我猜,这应该是一副年画。”
“你这一说,倒真是。”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每逢大年过节,大家都会写诗绘画。
那是几百年前……
玉君十四岁时画的年画。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在这座园子里。
看到自己曾经的画作,她心中感慨诸多。
曾经的将军府,变成了现在的未央园。
而这座未央楼,是后面皇家新修建的,应衬的就是未央园这三个大字。
所以楼里建筑
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