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癞子开始想妻子了,听兰静秋说刘姨是被人杀的,他大哭起来,一是知道二百块钱没戏了,二是真想他媳妇了,有她跟没她区别是真的太大了。
“哪个杀千刀的啊,我媳妇是嘴贱了点,什么事都爱念叨,可她心不坏啊,我这么个瘫子她也没嫌弃我,伺候我吃伺候我喝,没了她,我可怎么活啊!”
老陶叹口气,看着李癞子眼角的眼屎,不知道他几天没洗脸了,又开始共情起来,“是啊,少年夫妻老来伴,孩子再多再孝顺也顶不了老伴啊。”
这话可算戳在李癞子心上了,他哭得更厉害了,“是啊,三个孩子,都大了,结果一个也不顶用,昨天我渴了想喝水喊了半天了也没人理。老二还闹着要分家,老大对象也闹腾着想住新房,说这院子里有我这老腌臜,不算新房,这不是想逼死我吗?”
老陶最爱跟人共情,兰静秋却不吃这一套,她说:“你家有纠纷?需要我们来帮忙处理吗?还是找街道办?”
李癞子赶紧摇头:“那倒是用不着。”
“那就好,那天的约定你还记得吧,七天不到,已经抓到了凶手,请向我道歉,并给派出所送锦旗!”
李癞子咧着嘴,哭得更厉害了,一边抽抽一边拉着老陶的手说:“老陶同志,我就不会跟小姑娘打交道,我自己闺女一个月也跟我说不了几句话,当时我见我媳妇死了,可不就急了嘛,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我瘫了我媳妇也没有嫌弃我,这恩情就更重了,她死了我就慌了,我都不知道说了点什么。”
兰静秋皱眉,就想提醒他当初的约定,却听老陶劝道:“要不算了吧,兰同志也不是想要锦旗,她就是很气愤你们去碰瓷,你说要都像你们这样,我们以后还怎么管事。”
李癞子就见不得别人退,别人一退他就要进,就像条件反射一样,见老陶开口说不要锦旗了,他立马说:“那你们倒是管啊,怎么让那个坏女人跑到我家里来,还藏到了床底下,这太可怕了吧,不行我要把床卖了盖个炕。”
老陶愣住,盖炕?
李癞子好像重新找到了赖皮的方向,还在哪儿说呢:“派出所也不能保护我们,居然让杀人凶手摸到我家来,万一人家把我们都迷晕后,一人给上一刀,那不就都成了冤死鬼嘛!”
兰静秋想起她跟曹所长说这事时,他的表情,不由叹了口气,看来曹所长早就知道锦旗没戏,听听人家这名字,大名鼎鼎的李癞子,死了媳妇敢抬着尸体去堵派出所的门,他能跟你守约?
要是他赢了,那肯定是要守的,估计得堵着派出所的门要那二百块钱,可要是输了,那就赖呗,能把他怎么样?
兰静秋气得牙痒痒,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
老陶还想劝李癞子,兰静秋一拉他:“走吧,案情已经通报了,派出所本来就人手紧张,还能一家派一个巡逻的吗?别再这儿浪费时间了。”
老陶跟着她出来,又开始劝她:“静秋,其实这事听起来威风,但要真讲究起来是违规的,再说不是赌那也是赌了,也是你跟人家要的锦旗,不合适。”
兰静秋无奈道:“那你们怎么不早点说!”
“当时不是看你气坏了嘛,他道不道歉也是他输了,不可能再来闹,这就行了。”
兰静秋叹口气,果然她不是这本书的主角啊,要是兰招娣的话,估计肯定得敲锣打鼓来送锦旗,威风八面,她只是个小配角,折腾半天也只是查清楚了案子,不至于被人勒索。
虽说她没盼着出风头,但多少还是有点失望,一句道歉都没有,还听人家诉半天苦,恨不能说刘姨的死就是警察的错,警察没有提供二十四小时保护。
等回了派出所大家都很识趣的没问,只小刘凑过来:“锦旗不送也就算了,跟你道歉了吗?不只道歉,也得感谢你吧,毕竟你抓到了真凶。”
兰静秋摇摇头,“算了,我是警察,查案是我的本分,什么道歉啊感谢啊,老老实实地干活才是真的。”
小廖安慰道:“别管李癞子道不道歉,咱们派出所的人都知道真相,自杀案都能让你查出真凶,大家都要向你学习呢,以后宁可被骂也得多问多查,免得再有冤死之人。”
兰静秋虽然有点失望,但她那么做也只是想澄清这件事,免得派出所声誉受损并不是为了自己出风头,所以她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东子从刑警队打来电话:“案子还没处理完呢,你怎么就给跑了?可真够快的,小周还找你来着,他想请你跟曹所长说一声,再多请几天假。”
兰静秋愣住,小周还要回派出所吗?他刚来时大家就很排斥他,现在终于好点了,他妈又成了杀人犯,大家还能接纳他吗?
兰静秋一开始怀疑过小周,但她真看不出他有任何问题,而且对他还挺有好感,现在想想这个家庭,也开始担心起来,如果小周在这个原生家庭里心理扭曲了,换个地方就会好吗?也许在派出所才工作是他最佳的选择,随时有人盯着他,大家也不会当他面去讨论他爸妈的事。
可世事难料,万一他利用职务之便做坏事呢?后来公务员当兵都要各中审核家人,有些重要岗位甚至会政审三代,小周这样的真的不适合待在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