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乔安正在铺晒草药。
这个时节夜间露水重,所以她每都会在太阳下山后把晾晒的草药收起来,等到第二日太阳升起后再重新拿出来晒上。
乔安听到响声,就向铁中奇打了个招呼:“醒了?昨夜休息的还好吗?”
铁中奇点点头,:“托真饶福,已经许久不曾睡得如此香沉了。”
习武之人大多粗通些医理,铁中奇的视线在乔安身前一扫而过,见地面上晾晒着的草药里有大半可以用来治疗鼻渊闭塞。
这几日有不少村民带着自家孩子过来求医问药,问题基本都出在鼻子上了。乔真人还特意为他们父子二人也熬了一砂锅药汤,是让他们“提前预防”。
这位生着一双回春妙手的医者,竟然就这么安安分分地呆在一个道观里,给人治些流涕的毛病。
铁中奇心想,这该是何等的大材用。
如果不是开诚身受重伤,他走投无路之下病急乱投医,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发现在乡野道观里,还藏着这么一位不出世的杏林高手。
铁中奇好奇地问:“真人这一手医术实在漂亮,不知真人师承何处?”
如今杏林里最有名的大概就是儒医施家了,不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普通百姓耳中都是赫赫有名。不过他曾经与施家的人接触过,行医风格与这位乔真人并不相同,最重要的是施家医术传男不传女,两者应该没有关系。
这个问题乔安有些不好回答,她这一身琐碎的知识,都是日积月累下来的,根本无法细致的追根溯源。
但是铁中奇既然问起这事,她就半真半假地:“我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问了,但我的答案总是很难让人满意,其实我根本没有固定的师父。我游历时接触了不少大夫,有的人身负真才实学,有的人不过靠着一张祖传的方子,一招鲜吃遍,遇到的人多了,总能沙里淘金学到点东西。我东学一点西学一点,然后就有了这一身什么流派都算不上的医术。”
铁中奇没有怀疑她的话,因为乔安的行医路子的确不同于目前声名在外的那几位大夫。
他甚至觉得有一丝亲牵
他年少时不停地观摩学习,集百家之长,他以自创的追风剑法、穿云箭法扬名,箭矢所及之处江湖为之一肃。一开始时总有人明里暗里的打探他师门何在,他自己这一身功是“东拼西凑”出来的,但旁人总以为他是在敷衍。
铁中奇:“我当然信乔真人。只是我还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我见真人与他人相处时自在随性,为什么到了铁某这里就一口一个铁居士,怎么客气怎么来了?”
这话问到关键了。乔安想。
越是那些她无意深交的人,她自然是越客气。
其实这事的缘由还是要落在里薛可人与铁中奇的关系上。
乔安从来不认为薛可人是个蠢人,在她眼中,任何一个能够在华服美食、年轻俊朗公子的糖衣炮/弹下,都保持着自身独/立意志的人,就注定与“蠢”这个字眼无缘了。
但就是这样一个不蠢的人,在原着中选择成为铁中奇的外室。
这既是走投无路之下的疯癫之举,又是经过种种计算后的理智选择。
夏侯家身为四大江湖世家之一,要想躲过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追踪搜寻,个人之力太过渺,必然要找一个同体量的帮派帮忙遮掩。
然而她又有什么别人看得上眼的东西呢?这样一圈算下来,又能指望谁
除了铁中奇,没人向她施以援手。
两人要是真心相爱的话,乔安毫不关心他们在后来会有何等纠缠瓜葛。道理很简单,她到底不是原主,既然是“真爱”,那就不会既喜欢身体原主,又转而喜欢她。
但是,这两人是真爱吗?
答案太明显了。
所以乔安在与他相处时,考虑的事情难免就要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