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金麦香正搅着棉花糖,街边过来两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还没走到跟前嘴里就叫嚷着“把手上的活停了,快点,别磨蹭。”
来人口气很是嚣张,直接将一旁等棉花糖的顾客轰走了。
“哎!同志你这是干嘛?我们卖糖又没妨碍到你们。”好好的生意被搅黄了,金麦香气愤又疑惑。
“你们是谁,捣乱故意是不是”金建业手停下来,从小摊后面站到两个男人跟前,把金麦香挡到身后。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甩甩自己新剪的中分头,“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还敢跑这卖东西,这条街道不允许摆摊知道吗!”
“我们在这里摆了快一年,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都没见过不许摆摊的,你说这条街道归你管,有证吗?”金建业伸脚点点水泥地,示意对方拿出公家的证明。
另一个男人挥挥手像是驱赶什么脏东西,“老子不想跟你废话,赶紧走,打今个儿起这儿不允许摆摊,再不走信不信我把摊子给你们砸了。”
砸摊子金建业上下仔细打量了两个人,这幅德行怎么看怎么想以前见过的二流子。
这么狂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就不信他们敢动手,是男人就不能怂不然以后生意没法做了。
撸起袖子亮出自己的坚硬的肱二头肌,“你砸个让我看看”
金麦香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抽出一根手腕粗的擀面杖,这是她闺女塞进去的,说是以防意外,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
“……”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心里有点想打退堂鼓,这俩人看起来不好吓唬啊,砸摊子不怕,家伙事儿都准备好了,点子这么硬,真动起手来估计占不了多少便宜。
俗话说得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能耐人,收点小恩小惠帮忙吓唬吓唬人而已,真动手可就亏了。
“行,不走是吧算你小子有种,等着,看你还能狂几天。”中分男伸出手指朝金建业戳两下,放了一个走着瞧的狠话就领着同伴迈着□□步子离开地飞快,背影嚣张的一批。
看这俩人这么轻易就退散了金建业松了口气之余还有点懵,心想他们大概是吃饱了撑的吧。
闹这么一出,真心觉得晦气,金建业和金麦香商量一下决定收摊回家,今天可能不宜出门做生意。
半个月前红河生产队老金家,苏红英收到了一封从首都邮过来的信,一看那开头的狗爬猪啃的字她就知道这信是金建业写的,别人可写不出这么有特色的东西。
随手拽过来一个孙子,信纸往他手上一拍,掷地有声的说。
“念!”
好不容易写完了作业想去外面浪的黝黑男孩,撇着八字眉苦逼兮兮蹲在苏红英身边大声念信。
“妈,你最近还好吗吃的咋样,睡的咋样?帮我问候爹也同上,还有大哥他们……”
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苏红英听着听着就想打人,金老头听见不肖儿的来信也想捶人,合着到他这儿就得个“同上”俩字。
多写几个字能累死你咋滴,白瞎老子养你这么多年费的粮食!
听完信里的一堆废话,苏红英敏锐的从里面抓出一条重点,金建业当小贩做生意了,信里几个字儿一笔带过让苏红英有些不踏实,这小子可别干了投机倒把的事。
思前想后一夜没睡,她实在放心不下,决定照着信上的地址摸过去,要是有事儿了趁早叫儿子收手,要是没事儿就当看看她的宝贝孙女。
大半年没见了,怪想的。
金建业并不知道他含辛茹苦的老母亲因为一封信,扛着一堆家乡特产踏上了绿皮火车,正马不停蹄的朝首都赶来,他还在琢磨着挣大钱的事儿。
大榕树树荫底下,老王头背着手在两个象棋摊上来回窜,眼睛看象棋,耳朵听闲话,心里还琢磨着那俩混子事办的咋样了。
虽然年纪大了,但他眼神还挺好使,老远就看见了俩流里流气的身影,其他人也看见了立马皱起眉头,露出一副嫌弃到不行的表情,仿佛那是俩行走的污染源。
老头自觉名声人缘都特好,不会被人说闲话,溜溜达达走过去听见混子亲口说事都办妥了,立马咧开嘴露出自己的一口豁牙,
混子也心虚,办砸了还糊弄人似乎有点不太道德,虚着虚着又变得理直气壮,嗐,自个儿不是个好东西,老王头不也心黑吗?好人谁能干出这种缺德事!
反正酒也喝完了肉也吃光了,真知道了又怎么样,一把老骨头还能打的过他俩不成?
“没事多去那个地方溜达几圈,断了死他的财路才行,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混子撇撇嘴很是不耐烦的敷衍两句便走了,懒得听这老头放屁,有空闲回家睡觉不舒服吗。
一群老头看着他们鬼祟的背影开始叨叨,扯闲话不分老少,传八卦不分男女,老爷们也一样嘴碎。
“哎,老王怎么跟俩二流子搭上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不成他们之间还有共同语言啥的。”
“管那么多干嘛,接着下棋啊。”
“嗐,下棋有啥要紧的,等会儿棋子又不会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