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新雪看到虞珩,眼中闪过了然,“他不识相?”
这几日他虽然始终没有去牢狱中,但每日都会听狱卒汇报世家子们的动向。
祁延鹤明明是宗人府牢狱中的世家郎君里,身份最高的人,又有得到吩咐的狱卒明目张胆的照顾,居然也是在世家子中最不受待见的人。
如此蠢人,很难在没人提醒的情况下,忽然变得聪明起来。
虞珩点头,只用一句话,便完美概括他审问祁延鹤的过程。
“满嘴谎话和废话,浪费时间。”
纪新雪甩了个响亮的空鞭,眼底浮现冷漠。
他给过祁延鹤机会,可惜对方没能抓住。
“来”纪新雪对不远处的衙役招手,吩咐衙役去大厨房要热水,奖励祁延鹤个热水澡,洗去身上的臭味。
然后在关押世家子们的牢房旁另开间新的牢房,单独安顿祁延鹤,将英国公府早先送来的被褥和洗漱用品也拿过去。
世家子们本就对祁延鹤不满,又眼睁睁的看着双方的待遇相差越来越大......何愁他们不起内讧。
纪新雪临时改变从今日开始审问世家子们的计划,专门给他们空出足够的时间感受落差。
翌日,元月十一,能参与小朝会的重臣皆会进宫给长平帝拜年,进行长平帝六年的第一次小朝会,处理过年期间发生的要紧事。
如果没有意外,下次大型办公是年假彻底结束的时候,元月十六的大朝会。
虽然崔太师和英国公都有参与小朝会的资格,但有长平帝在,纪新雪丝毫不担心宗人府牢狱中的世家子们能在今日得到赦令。
天蒙蒙亮时,纪新雪在鸡鸣中睁开眼睛,满眼呆滞的望着床帐发呆。直到耳边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虞珩耐心的举着手,等待鸡鸣声结束。忽然发现纪新雪已经再度陷入沉眠,困顿的脸上立刻浮现惊喜。
因为鸡鸣声还没结束,怕纪新雪再次被惊醒。他不敢放下捂住纪新雪耳朵的手,只能以极考验韧性的姿势观察纪新雪的睡颜,上半身几乎要与双腿平行。
自从长平二年,纪新雪被人用绯丝草口脂和碧丝虫粉末算计。虽然及时排毒,却留下极易惊醒的毛病。
这是虞珩近几年来,头一次看到纪新雪在并非绝对寂静的情况下睡着。
安静的凝视纪新雪的睡颜许久,虞珩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均匀的喷洒在脸上的触感。他的视线自然而然的顺着纪新雪合拢的眼皮往下看,略过挺直秀气的鼻梁,落在色泽绯红,充满健康气息的唇上。
因为偶然发现纪新雪身上的顽疾有好转的迹象而生出的喜悦,不知不觉间朝另外一种激动的情绪转变。
虞珩眼底浮现挣扎,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控制住正在心中疯狂挣脱枷锁的野兽。他垂下眼皮,小心翼翼的低下头与纪新雪贴了贴脑门。
哪怕仅仅是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分,也能让他眼角眉梢皆是满足。
与此同时,有资格参与小朝会的重臣已经依次顺着东门进入皇宫。
相比长平帝登基的头几个年头,今年算是难得的太平年,从年前封笔到现在,所有报上来的消息都是讨巧的喜事。
不仅长平帝的嘴角始终含着笑意,朝臣们也纷纷畅想今年会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份,委婉的夸赞长平帝治国有方。
别看能参与小朝会的朝臣们,身为站在虞朝官场‘金字塔尖’的存在,总是对小官们拍马屁的行为嗤之以鼻、暗道对方姿态迫切、吃相难看、奴颜屈膝、不怀好意......
但凡轮到他们拍皇帝的龙屁是,他们言语和姿态皆会比底层小官更奔放。
恭维皇帝,不仅不丢人,还很光荣!
崔太师和英国公已经私下商量好,要在今日请长平帝开恩,放正被关在宗人府中的世家子们归家。
然而同僚们正与长平帝聊的热火朝天。
双方一个敢夸,一个不仅敢听,还愿意屈尊降贵的回夸几句。完全不给崔太师和英国公开口的机会。
两人悄悄交换眼色,决定在散朝时留在凤翔宫,单独与长平帝说这件事,免得有与世家不对付的人故意出言阻拦。
达成相同的意见,崔太师和英国公也先后加入拍马屁的行列。
长平帝将崔太师和英国公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给前排的心腹们使眼色。
因为没有要紧事,只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小朝会就要散场。
长平帝笑着对众朝臣道,“小五这次从封地回来,专门孝敬我整套的珐琅麻将。诸卿中可有人偏爱此道?我将这套珐琅麻将作为彩头,今日谁赢得多,珐琅麻将就赏给谁。”
没等之前收到长平帝眼色的心腹们有反应,已经有数名热衷此道的臣子主动上前。
崔太师和英国公见状,虽然脸色没变,心中却各有想法。
英国公见崔太师久久立在原地不动,暗骂了句‘老匹夫’,赶在众人离开书房前,朝长平帝长揖,“陛下,安武公主已经以‘调查汝南侯府之事’为理由,关押重臣子孙近五日,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
正好在书房中的汝南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