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嗜酒好赌, 家里被他败得一干二净,米缸里连第二天下锅的米都没有一粒。
好在兄长不像她在现代的那个米虫弟弟一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一辈子不是啃老就是啃姐, 从没自己赚过一分钱, 自己啃了还不算, 还拖家带口的啃……
总之这个兄长很照顾她, 也很有上进心。
有一日, 父亲喝醉了又想打她出气,兄长拽着她逃了出去。
他问她,想不想过好日子,想不想有个好前程。
她想, 想啊, 做梦都想。
虽然她在现代的年纪能做兄长的奶奶了, 但这并不妨碍她信服他的话。
毕竟他是那样护着她, 那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的体验,被一个人护着的滋味。
她自愿卖身入崔府, 兄长说他都打听好了, 崔家是世家大族,对待下人很宽厚, 而且府中有一个与她年纪差不多大小的郎君, 以后若有幸能到他身边伺候的话,将来会有享不完的福。
她信了, 怎能不信,因为她后来确实过上了那般的好日子啊。
享不完的福。
中间也有坎坷,甚至死亡逼近时, 也惶恐过,可是郎君愿意护着她,他们之间有旁人没有的情分。
除了兄长以外,郎君是她前后两辈子遇到的对她最好的人了,好到她不愿意失去他。
所以她学会了很多手段,兄长也助她良多。
她如愿生下郎君的孩子,可惜是个丫头片子!她很失望,尤其是郎君待她也开始淡淡的,几乎无视一般,她就干脆歇了拿那丫头片子去争宠的心。
不得郎君的心,她也懒得多费心,反正女儿早晚都是泼出去的水,是要嫁出去的外姓人,她不愿意在她身上多花心思。
郎君成婚了,娶了高贵典雅的夫人,她怕极了,她不愿意像郎君打发其他人那样,被打发掉,她要生下郎君的儿子,哪怕那是个庶出子,也是一个儿子!
只要有了儿子,她便不能被随意抛弃了吧。
几年后,她费尽心思,终于又如愿了!
她有了儿子,夫人却只生下一个没用的丫头片子,那几年她过得舒心畅快极了。
没人敢再轻视她,无视她,连郎君的心也更偏向于她,看着夫人自进门后,越发冷淡的眉眼,她甚至敢偷偷的直视她打量她了。
原来,高高在上的夫人,也不怎么样嘛。
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有什么用!
好惜,好景难长。夫人竟生下了嫡子!
儿子从前独一无二的待遇立即下降了数倍,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郎君的心就被那个小东西给勾过去了。
从前对她儿子的那些期许就像是假的一样,虚幻的如同她的想像,忽的一下就没了。
看着众星拱月般,健康活泼的小郎君,她的视线停在儿子那张满是落寞不甘的脸上,心都被揪疼了。
她得做点什么,必须为儿子做些什么!
可还不等她动手,她就发现自己那从来就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女儿,竟然偷偷收买了儿子身边的婢女,让她去湖边推小郎君落水。
那是她自女儿出生长大之后,第一次正眼打量她。
她长大了,哦,已经十六岁了。
她忽然就明白过来,甚至帮着女儿遮掩收尾。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看在女儿这般为儿子打算的份上,她给了女儿几个好脸色,尽管她并不怎么领情。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始终都是打断筋还连着骨头的亲姐弟,是一体的。
事实证明她没错,女儿出息了,一出手就抢走了二姑娘早就定下的好亲事,那一晚她躲在被窝里偷偷笑了一整夜,都停不下来。
真好!她的女儿真出息,没给她这个当娘的丢脸!
就得这样!想要什么就得会争!
女儿嫁得好,以后二郎凭着她,肯定不会少分家业。
如此,她死了也能瞑目。
洪姨娘想要瞑目,怎么可能?
在她躺着等死的时候,清音让傀儡化作贾婆子的模样,将崔二郎,崔淑音,还有洪大的事都一一说给她听了。
还有她的病,是崔父下药所致一事,也都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她。
好让她能做个明白鬼。
稀里糊涂的,可怎么好。
贾婆子的“罪供”,当然是清音所为。不过她也只是用药放大了一个人隐藏在心底里的恶念罢了。
如果对方真有那么无辜,她也不可能无中生有。
得知真相后的洪姨娘瞪大眼睛,如同一个疯子般挣扎哭嚎起来:“我不信……不可能,不可能!全是假的,假的!”
到最后,她再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有无尽的愤怒,仇恨,不甘,还有痛苦。
……
一个贱妾死了,府里当然不可能给她治丧,崔父命人将她好好埋葬,连看都没去看尸体一眼,清音就更不会管了。
崔府的事,外面多少都会有一些风声传出,不过到底掀不起什么风浪,很快就被京中其他的新鲜事所取代。
崔父甚至都没想起来派人去韩王府给崔淑音报丧。
洪姨娘死了,清音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