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让二房的人滚出侯府!看着就碍本夫人的眼!”
说话的是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小汪氏, 她梳着元宝髻,穿了身朱色厚锦冬装,妆容精致, 就是脸上因为戾气,而生生折损了她七八分的好容颜。
她这一开口, 屋子里的其他人瞬间连大气都不敢出。
下面站着的毕氏垂首,嘴角翕动, 却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攥紧坐在她身旁的小女儿的手不动。
她一身打扮老气横秋,年纪看着仿佛比坐在上首的继婆婆小汪氏还要大,远不及她光彩。
见毕氏木讷着不肯吭声, 一旁伺候小汪氏的汪嬷嬷心下暗恨不已,只得站出来替主子分忧。
“夫人别气坏了身子,老奴这就过去催促!”
汪嬷嬷的主动,打破了满屋子的寂静, 除了小汪氏外,其他人都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小汪氏发作起人来,根本不分场合地点, 要是这口气不能消减下去,她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小汪氏恶狠狠地瞪了毕氏一眼, 暗啐一口:“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面上却敛了怒意, 将手上的暖炉拢进袖中, 带着略微寡淡的笑道:“罢了,今儿天冷,又下着大雪,就容他们到明日吧!”
她说着,目光再次落在毕氏身上, 定定看了她一眼,突然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三丫头年岁小,身子骨单薄,这两日就不要带着她过来请安了。”
毕氏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小汪氏,似是有些受宠若惊般,她生小女儿时是难产,以后都不能再生了。
所以小女儿就是她的最后一个孩子,她心里怎能不疼?
这下着鹅毛大雪的冷天,天天都要跟着她过来给小汪氏晨昏定省,对小女儿这样一个,不过才四五岁的小小人儿来说,实在是过于苛刻了。
哪怕在心里面对小汪氏恨得要死,毕氏当下还是要装作感激不尽。
小汪氏见了,轻蔑地瞥开眼去,没理会她。
汪嬷嬷素来擅长察言观色,知道她这是不耐烦了,想要让人都散了,便朝其他人努嘴示意。
一行人这才从正堂鱼贯而出,巴不得早离开呢,就是外面这会还下着鹅毛大雪也顾不得了,只想快点离开这仿佛能吃人的院子。
……
府里西北角的一处偏僻破烂小院里,清音艰难的睁开眼。
第一感觉就是好冷,彻骨的冷。
第二感觉就是饿,饿得心头发慌,还口干舌燥的。
她觉得自己要是再晚来半天,原身不是被冻死就是会饿死。
系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只瞥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清音就能大略猜出现下的处境。
开局这样惨,好在她有空间这个倚仗,先拿出一颗辟谷丹吃下,这才觉得胃里舒服些。
身上的病倒成了次要的,她按了按自己的脉,问题不少,但不急于这一时。
当下她应该先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清音正想着,就听到隔壁传来隐隐的哀泣声,她凝神听了几句,不由蹙眉,看来当前的处境比她所想的还要艰难啊。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那不大的小爪子,又是十一二岁,微微叹出口气。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身穿孝服,约莫三十余岁,满面憔悴的清秀妇人急步走了进来。
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十三四岁大小,面容与她有着几分相似的小姑娘。
妇人林氏进来正看到清音睁着眼,忙冲上前去抱住了她,“清儿!”
被妇人这么抱着,实在是很不舒服,但清音没敢挣扎开,她没忘记自己这会还病着,“应”是没力气推开对方的。
好在后面跟进来的小姑娘很有分寸,见了林氏这般,不由在后面劝道:“母亲,母亲,快松开清哥儿,你勒着他了!”
林氏一听,果然立即松开了清音,一脸关切地盯住他问道:“清儿,母亲不是有意的……你,你好点了没有?”
没好。她们进来得太快,清音还没来得及对症用药。
不过这话她岂会说出口。
不用接收记忆她也能感觉得到,原身的愿望只怕是与面前这二人有关。
所以当下她也只是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安慰妇人:“我还好,母亲不要担心。”
林氏哪能不担心!
她挨着脚踏坐了下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清音仍然滚烫的额头,不由哭出声来:“你爹尸骨未寒,他们便要这般赶尽杀绝!简直是欺人太甚!”
“母亲!”后面的小姑娘听了林氏的抱怨,不由拔高音调喊了一声制止她。
林氏回过神来,用帕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有些怯怯的看向清音,却发现她目光淡淡的,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她话中的影响一般,就悄悄放下了心。
小姑娘显然也松了一口气。
“清哥儿?”
清音这会已经认命了,林氏和小姑娘已经叫了她好几声的“清哥儿”了,她再不想接受,也得接受这个事实。
她成了“哥儿”,可是她的脉象又实在是骗不了人,她确实是个女孩儿。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