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大人又来了!”
到了药堂, 大家忙忙碌碌间打趣司炜又来寻妻,他笑一声,走进了药堂里间。
一抹倩影在柜台后, 眼前一堆待整理的药材,她却心不在焉。听到司炜来,女子抬头,星眸凝露,艳色瞬时衬亮了此方空间。
第一次见她, 惊鸿一瞥, 钟情不移。夫妻五载,对爱妻这倾城之色,司炜还是毫无抵抗之力。
她一拧眉,他就提心吊胆的:“怎的了?身子不适?还是累了?”
美人哀哀地摇头, 红唇颤了颤,欲言又止。
司炜心觉异样,回家后多番哄引,也没能问出什么来。次日挂着心事上朝,新王难得未流连后宫, 也未微服私行在外猎艳,大半日在前朝,宽慰众臣劳苦, 听了两桩政事。
“陛下, 我朝绵延千载, 倚仗天神保佑, 神诫不可不遵。君王切勿耽于享乐,您当谨记才是。”
“神乐已三百年未响,表明人间三百年未出大贤。陛下当怀大志, 怎可如此怠慢国事?”
几位重臣直言劝谏,君王挠挠耳朵,难得没有如往日般冷面拂袖而去。
他今日似是心情极好,春风满面。
司炜跟着劝上几句,心里惦记着家中娇妻,未留意君王看他的眼光。
有些得意、挑衅的,眼珠游移,又像心虚。
今日公务繁忙,案前木简堆得小山一样。司炜估算归府的时辰,怕要很晚了。正思想妻子昨日的异常,家中人急匆匆来报,说夫人在府中自缢身亡。
司炜一时只当自己听错,但来人悲态并非作伪,他迟钝地明白了何事发生,先放下了公务回府,见到妻子已僵硬的尸身。
心头大恸,眼底却硬生生逼出了冷静。
当晚,司家灯火彻夜未灭。
盘问了府中所有可疑者,无线索。司炜凌晨敲开了药堂的门,没有了平日温和。身后一群护卫杀气腾腾,眼睛里映着火把。
“前日,她在药堂做了何事,见了何人,去了何处,都与我讲来。”
守在药堂的几人战战兢兢,知无不言。
司炜得知妻子前日曾去过一处病患家里诊治,带人找过去,扑了个空。问遍了周边人家,无线索。
几代为官,司家有自己的经营。司炜不惜周折耗费,弄得满城风雨。可那消失的病人不知什么来头,搜遍全城也找不到。
司家大动作扰民,已惹得许多人不满。最终,大规模的搜查终止,司炜只能含恨收场。
隔了数日再上朝堂,本是风华正好的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同朝为官的臣子关怀几句,真心的、不阴不阳的、幸灾乐祸的。君王近日日夜流连后宫,愈发荒唐。三大新城越来越不好管,君王委任的城主或督察,要么被收买,要么束手束脚,工作处处受阻。
事情真多,司炜却无心去想,他满脑子都是妻子发青发紫的脸。
他们夫妻恩爱、生活顺遂,她怎么会寻死?
一定有缘故!是何缘故?
他着实没用,竟不能还原一个真相,为爱妻报仇。
司炜自怨自伤,黄昏归家,叹枕簟冷落时,才发觉腰间不知何时塞了一片布料。斜纹提花,是如今织坊最顶尖的工艺。数量不多,能用其制衣者,非富即贵。
然而眼下,这昂贵的织物,被拿来书写。
浅色布料上几笔信息,叫司炜心底天翻地覆。
妻子死前一日,君王微服在外,在某地停留半日,正是那离奇失踪的一户人家居住的街。
“尊夫人倾城之色,陛下尚未登基之时,便惦念已久。”
那凭司家之力也查不到的消失的人,本就是几个月前从王宫出去的王家侍卫,在那里扮平民,待时机成熟后,哄骗美人前去出诊。
“陛下可不是只要得手了便算,日后还要去的。敬尊夫人一句贞烈。”
司炜气得面无人色,在布料上书写之人不知是谁,竟对一切了如指掌。
陛下登基前就是个闲散殿下,登基后也未立掌大权。再荒唐,也不敢对他的妻子下手。没胆子,也没叫他查不出来的手段。是有重臣阿谀亲近左右,多番撺掇相助。
织物上,有那想借着奉承君王跃然众臣的人名。甚至去民间扮演百姓的侍卫,都列得清清楚楚。
王宫中。
娇媚万千的宠妃伏在君王怀中,含泪的双眸醉人:“陛下,妾昨夜做了一梦,好生吓人。”
“一个吊死鬼,口口声声引她的丈夫在王宫里四处放火,说要把人都烧死了给她报仇。火好大呀,妾的头发都烧坏了。”
君王脸色变了一变,冷哼道:“他司家敢?”
“嗯?”美人听不懂,歪了歪头,模样很是惹人怜。
君王安抚几句,心底终究烦躁,离了宠妃居处。
美人在他身后,理着精细织物制成的长裙,柔顺与娇憨都不达眼底。
她是凤城选上来的贵女,在这王城中,暗流的涌动,从来就没有停过。
独自一人睡下,君王终究受了宠妃影响。美人可能在撒谎,睡至半夜,君王的确梦到了吊死鬼。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身上冷汗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