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但是有什么问题吗?!那位学生家里很穷,努力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三十万!他将一篇论文卖出去,获得了能活半辈子的三十万,很值得了!我又没有强迫他,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小辞,你活着不要太天真了,你父亲给了他那么大一笔钱,是在帮助他!是救了他!”
邴辞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注意您的措辞,是您买了他的人生,买了他的梦想,不是救了他。您是没有强迫他,压在他身上的是他的家境、他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要吃饭的弟弟妹妹、和病入膏肓的外婆。您只是给了他一根桥,然后将他推了下去!但是这样穷苦出身的人,就活该站在悬崖壁上,被您假惺惺地施以援手吗?!他没有选择,但你可以有选择!”
“那又怎样?”邴父怒火中烧:“你去告我啊,揭发我啊!”
邴辞咬着牙,没吭声。
邴父稍稍松了一口气:“你要进最高法院,我已经为你铺好路了,就只等着——”
“我会的。”邴辞抬起头看着他:“我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您最懂这些门道,想必手脚做得很干净,调查起来需要一点时间。我会搜集到证据,然后将选择权交给他手上。”
邴父不敢置信:“你——”
邴辞:“当然,我还是希望您自己主动承担责任,那样凭您的手段,顶多就是引咎辞职。不要留把柄在别人手上,过了这个坎,您才四十六,人生还长。”
邴父觉得他在开玩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说什么胡话?”
邴辞低眸看了眼自己渗出血迹的袖子,转身拉开书房的门出去:“我说的是不是胡话,您对我这么了解,心里应该很清楚,我去换下衣服,今晚不回来住了。”
邴父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扫了一地,噼里啪啦砸了一地,压着声音:“滚。”
邴辞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吐出一口浊气。
邴辞的房间很大,但有三面墙都是从地面到天花板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各种书籍和大大小小的奖杯,落地窗的窗帘拉着,书桌上厚厚几摞法学相关的大头书。他学的是这个专业。旁边放着一些摄影器材。
另一面空白的墙上是一块白板,贴着一些计划。
但都不是他自己写上去的计划。
邴辞拉开衣橱,一排的白色衬衣,全是机械洗衣机里拿出来的香皂的味道,他随手取出一件换上,将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汗水落到右手手臂上,有些微微的蜇人,他皱了皱眉。
邴辞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想起那个他和路鹿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的问题,微微失神。
第一次见,是在后山,她在院墙底下,他在教学楼四楼。
院墙那边有学生家长在骂人,还扇了谁一巴掌,那一巴掌很清脆,几乎是带着折辱的力度,连教学楼上都隐隐约约能听到。
被打的少年整个人站在阴影里,和阴影融为一体,不清楚身份。
他看见路鹿绕到院墙这一边来,果断地抓起地上的水管,朝对面冲水。
对面骂人,她脸上挂着笑,飞快跑了。
第二次见面也不是路鹿以为的新生聚会,而是学校外面的一条马路。下着大雨,她跑过去给谁送伞。
一群少年从音象厅里走出来,为首的人面孔漂亮,但神情冷淡。
没接她的伞,看都没看她一眼,走了。
她锲而不舍地追上去。
当时邴辞就在公交车站,摘下耳机看向她。
之后见到她的大多数时候,她也都在追逐那个少年的途中。
开学一个多月以后,邴辞才知道,原来那人叫宋初白,她追宋初白的事情已经全校皆知了。
他将衣服整整齐齐熨过,书页规规矩矩压过,将扣子一丝不苟系到最上面一颗的时候,她在热烈的追求她想要的东西。他背负着不属于他自己的梦想,懒得抵抗的时候,她在全校的嘲讽的目光下勇敢地一次又一次碰壁。
邴辞的人生被规划好了,很没有意思。
只有一个人是不在计划之内的意外。
只是当注视她久了,他开始产生了妒忌宋初白的情绪。
这是他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的情绪。
邴辞一开始很意外、不知所措,但随后就坦然了。因为他喜欢上她了。
压抑自己梦想的人,后来她就成了他的梦想。
如果她的梦想不是别人的话,该有多好。
邴辞抬起头来,镜子里的水珠从他下巴上滴落下去,他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将水珠擦干,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拿起外套转身跑出去。
*
路游游一直打饱嗝,忍不住倒了杯热水猛地灌了一口,这才消停了。她穿上大衣走出饭店,看了眼飞快地溜走的那两个男生,以及剩下的宋初白和卫楠等人,她怀疑自己被套路了,但她没有证据。
她拎着给邴辞打包好的饭菜,左顾右盼,但没看到邴辞的身影出现。八成是家里有事耽搁了,她打电话催也不太好。
这会儿也不算晚,饭店外的马路上车水马龙的,打出租车很好打到,反正就算是自个儿回去她也绝对不上宋狗子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