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同朝门的方向看去,江德海道:“这是怎么了?”
赵栖摇摇头,放下汤碗,看着汤药泛起的层层波纹,莫名地松了口气,“去看看。”
江德海打开门,问门外的守卫:“什么事啊闹闹哄哄的。”
守卫语气为难:“是昭南王想要见皇上。”
赵栖皱起眉。怎么又是李迟苏啊,该说的都说完了,他还来干嘛。
江德海:“皇上不是吩咐过吗,今日任何人都不见。你告诉他,让他改日再来。”
“我说了,但他说事关重大,坚持要见皇上。我看他的样子也实在着急,就……”
江德海回头看向赵栖,赵栖稍作犹豫,点了点头。
“皇上!”李迟苏几乎是跑着进来,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头发也有些凌乱,面色颓废苍白,丝毫没有平日的风度。
赵栖道:“有话快说。”
余光瞟见桌上的汤碗,李迟苏气息一窒,陡然向前一步,“你……喝了?”
天边响起一道惊雷,雨闷在云层中,迟迟不肯下落。
赵栖大概猜到李迟苏是来干嘛的了,无非是想劝他再考虑考虑,留下这个孩子。“还没有,”他说,“不过这就要喝了。”
李迟苏如释重负。他阖了阖眼,羽睫微颤,好似克制许久终于忍不住了一般,“皇上,我骗了你。”
赵栖盯着他那双善于蛊惑人心的桃花眼,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你说什么?”
李迟苏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宫宴那夜,我并未与你欢爱。我确实想对你做些事情,可我还没来得及做,容棠就来了。”
赵栖心里突突直跳,一时间他竟然没听懂李迟苏的意思。
睡了自己的人不是他,那他肚子里的龙蛋……
李迟苏凄然一笑,看着赵栖隆起的小腹,“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又一声震耳的滚滚雷鸣,仿佛是打在了屋子里,一时间,所有人屏息凝神,目光聚在赵栖身上。
赵栖大睁着眼睛,不知所措地低声喃喃道:“不是你的,不是你的……”
不是容棠的,不是贺长洲的,也不是李迟苏的。
那……是谁的。
答案呼之欲出。
脑袋好像要炸裂开,他茫然四顾,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又在干些什么。
“可是,不可能啊。”赵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无声地询问:“你真的是丞相哥哥的……?”
龙蛋踢了他一下——这是他感觉到胎动以后,被踢得最重的一次。
赵栖的反应让李迟苏掩不住的心疼,愧疚。“我以为把孩子认下来,你就会多看我一眼,待我与旁人不同,会心里有我。”李迟苏自嘲一笑,“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赵栖不仅没有因为孩子高看他,反而还因为他不想要那个孩子。”
赵栖依旧愣愣的。
“是我太过自私,太想要你,才会这么做。皇上想要如何处置我,我都接受。只求皇上重新考虑,予孩子一条生路……”
李迟苏说了什么,赵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夜睡了他的人是萧世卿。
他怀了萧世卿的孩子。
萧世卿……那个高贵自持,不近男色女色,视天下人为草芥,过去把他当傀儡,现在……现在不知道把他当什么的丞相大人,居然才是真正的“犯人”?!
是他,强势又温柔地占有了他;他是坐在萧世卿的身上,不知满足,哭喊着说“还要”;也是他,用湿漉漉的手抚摸他的后背,在他耳边调笑,说他……
那几个字他不想回想起来啊啊啊!
长久的沉寂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丞相大人。”
赵栖猛地抬头,看着身着玄衣的男人走了进来,带来一团寒凉之意。
明明是正午时分,天却黑得像傍晚。屋内点着灯,萧世卿站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赵栖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等其他人出声,萧世卿便道:“都出去。”
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如既往的,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江德海迟疑道:“丞相,皇上他……”
萧世卿冰冷地重复:“我说了,都出去。”
“……是。”
江德海,小紧子,程伯言,梅川相继离开。李迟苏敏锐得感觉到萧世卿周遭萦绕着极具压迫感的危险气息,不免有些担心赵栖,“丞相,你……”
萧世卿一瞬不瞬地盯着赵栖,话却是对李迟苏说的,“你若还想要你的南州十二郡,就别多说一个字。”
李迟苏眯起桃花眼,“丞相以为这能威胁到我?”
萧世卿反问:“不能?”
李迟苏笑了笑,“不能。”
萧世卿对赵栖道:“让他滚。”
赵栖被萧世卿的目光压得喘不过气,勉强道:“昭南王先行退下,朕和丞相有……有要事商议。”
李迟苏甚是不甘,他不怕萧世卿,但也不想让赵栖为难。“我就在外头,皇上有事可以叫我。”
李迟苏一走,屋内只剩下龙蛋的两个父亲。暴雨终于冲破乌云,抽打着地面,雨水在窗外飞溅,朦胧又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