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东边露出一抹鱼肚白,青灰色的天空缀着几颗未落的残星。
听到鸡啼声,琉月穿衣起床,推了推睡在旁边的绿梅,“天快亮了,该起了。”
绿梅揉揉困倦的双眼,声音有些模糊,“我好困,再睡一会儿。”
琉月叫不动她,兀自下了床,洗完脸,拿着一把桃木梳梳头,将秀发平分两侧,梳成两个小髻。
没有发钗和绢花,就这样素素净净的扎好,打开门,晨风清凉拂面。
琉月拿上她和绿梅的碗,提上食盒,去厨房领了早饭回来,绿梅还窝在床上没起。
琉月就着小菜喝粥,一面叫她:“绿梅,快点起来,吃早饭了。”
“你先吃吧,我等会再起。”绿梅又犯懒了。
“好吧。”反正绿梅不去,管事姑姑也不会叫她洗衣,琉月吃完饭,拧了条帕子擦了把脸,就去前院干活了。
钱姑姑分给她一盆沈侍妾的衣物,交代两句,转悠到茶房喝茶去了。
琉月拎着木桶去井里打水,倒进木盆里。
接连打了三四桶,待水没过衣物,浸泡一刻,她从旁抄了一只矮凳坐下,往衣服上打了一些皂角,轻揉慢搓。
捣衣杵劲儿太大,不能用,只能全程手洗。
洗完,晾在院子里用木头和竹竿撑起来的架子上。
今天日头好,微风轻漾,晌午一过,琉月收了这些衣物,拿去熏房熨烫熏香,整齐叠好,交给钱姑姑。
钱姑姑走了没多大会儿,又折了回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沈侍妾身边的丫鬟香巧。
“琉月,你给我过来。”钱姑姑怒气汹汹道。
琉月不明所以,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围裙上擦了两下手,赶紧来到两人跟前,福身:“钱姑姑,请问您叫我何事?”
钱姑姑板着脸,从香巧手里接下红漆托盘,拎起上头的一件石榴红撒花百褶裙,恶声恶气地冲她嚷嚷:“看你干的好事!”
琉月抬眼一瞧,只见那条裙子的侧边开了好长一条裂缝,很是醒目,心里一惊,急忙为自己辩解:“姑姑明察,明明奴婢将衣物给您送过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钱姑姑一股脑儿往她身上推,“你将衣衫交于我,我看也没看,立刻差人往沈侍妾的院子里送了,那边的人发现衣裳破了,赶忙过来询问,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且都在旁人眼皮子底下行事,有问题也只会出在你的身上。”
香巧眸光恨恨地看向琉月,语气十分不善:“这件裙子可是我家主子最喜欢的,平时都不舍得穿,没想到被你给洗破了,若是让主子见着了,不知道要怎么往我们身上撒气呢。”
琉月快急出眼泪,“钱姑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给您送去的时候是完好无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钱姑姑一口咬定是她做的,才不听她半句解释,“你不好好做事,弄坏了主子的衣裳,还妄图瞒过去,沈侍妾怪罪下来,可是要连累整个浣衣房跟着吃挂落!”
摆明了,钱姑姑这是要让她背黑锅。
琉月眨眨杏眼,将没用的眼泪逼回,不卑不亢道:“钱姑姑,您刚刚也说了,这趟差事经过了好几个人的手,没有人证,单凭一件破了的衣裙,不能空口白牙认定是我弄坏的。您敢不敢和我一起去找管家评理?”
“这……”钱姑姑被她堵的没话说,两只浑浊的眼睛左右忽闪,有些犹豫不定。
香巧侧目问:“姑姑您看,今日这事应该怎么着吧?”
钱姑姑从衣袖里摸出一块银角子,塞到香巧手里,赔笑道:“这事儿已经出了,只能想法子弥补。不若这样,香巧姑娘,趁现在沈侍妾还未发现,我先找人把这衣裳给补上,再给您送过去。”
香巧收了银子,嘴上不满地道:“衣裳破了再补上,可是会看出痕迹的,我家主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钱姑姑打包票道:“香巧姑娘您放心,我会找个绣工好的,保证补上之后跟新做的一样,一准儿瞧不出来。”
“行吧。”香巧撇撇嘴,“您得赶紧的啊。”
“哎。”送走香巧,钱姑姑叫了绿梅来,说清楚事情始末,“这院子里就数你心灵手巧,绣活儿最好,沈侍妾的这件衣裳劳烦你给补补,要配的丝线等会儿我让人给你找齐。”
绿梅捏着裙角,里外翻看两眼,连着托盘一起接了过来,“是,奴婢这就去做。”
钱姑姑看向琉月,又换上一张嫌恶脸,“回头再找你算账!”
这两日,浣衣房上下都在传,柴房缺人手,要从她们这儿拨一两个人过去。
绿梅把玩着手里的一朵嵌着玛瑙碎石的珠花,皱着眉头道,“我可不想去柴房,不如这样吧,我们给管事姑姑塞些银子,再说些好话,姑姑看在银子的份上,一定会留下我们的。”
柴房的活可是五大三粗的婆子才能干得下来的,小姑娘家身板弱气力薄,洗洗衣服,烫衣熏香还能应付的来,若被赶去柴房,恐怕受不了。
琉月便问:“要塞多少?”
“一两吧。”
一两银子可是她的全部家当了,简直肉疼。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