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卢浮宫。
凯瑟琳.德.美第奇脸色木然地穿过装饰华丽的走道。
只见雕梁画柱缀以各式各样的彩缎,流苏饰品。
过往的侍女们都在凯瑟琳.德.美第奇经过的那一刻无比惶恐地低下头,仿佛从她们面前走过的,是自意大利的蛇发女妖。
而当凯瑟琳.德.美第奇的背影渐渐消失后,刚才还大气不敢出的侍女们这才收回黏在地板上的,八爪章鱼一样的眼神,然后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王后看上去真是气疯了。”一个貌似是小团体头头的侍女率先说道:“哪怕过几天就是伊丽莎白公主的结婚宴,国王陛下也不会让王后插手任何事情。”
“没办法,谁让瓦朗斯女公爵才是真正的‘王后’。”
在场的侍女们都不会对凯瑟琳.德.美第奇产生一丝一厘的同情,因为在这个吃人的宫廷里,看着高高在上的人们跌落泥潭,无疑是他们在忙碌生活中的最大乐趣。
诚然,也有人对凯瑟琳.德.美第奇的处境产生怜悯,但是在吃人的大环境下,她们很快理解了卢浮宫的生存法则,然后不会对一位身份高于自己,周围人全都要服务于她的女人,产生毫无价值的怜悯。
凯瑟琳.德.美第奇知道有不少人都在谈论她的存在,将她视作卢浮宫里的异类与顶着王冠的小丑。
“陛下……”正在准备结婚仪式的戴安.德.普瓦捷在凯瑟琳.德.美第奇到来的那一瞬间,就放下手里的一切工作,姿态优美地向凯瑟琳.德.美第奇行了个屈膝礼,态度谦卑得让人想象不出她是国王的首席情妇。
“奥地利的安娜公主还没启程吗?”凯瑟琳.德.美第奇扫了眼周围的装饰,被那石榴花般的红色刺伤了眼睛:“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这里是西班牙呢!”
戴安.德.普瓦捷听着凯瑟琳.德.美第奇的抱怨,不由得苦笑道:“这都是国王陛下的意思,而且您也知道萨伏伊公爵是西班牙的重要盟友,所以我们要迁就他们。”
“至于奥地利的安娜公主……”戴安.德.普瓦捷打量着凯瑟琳.德.美第奇的脸色,尽可能地声音轻柔道:“您也知道,查理五世刚刚去世,而继承罗马皇位的奥地利大公与西班牙国王一向不合,所以奥地利公主得在西班牙使者离开后,启程前往法兰西。”
“呵!没想到哈布斯堡家族也会有今天。”凯瑟琳.德.美第奇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戴安.德.普瓦捷突然问道:“您似乎并不欢迎奥地利公主,是因为美第奇家与哈布斯堡家的陈年旧恨吗?”
“那都是几十年前的老事,我也没必要揪着上一辈的恩怨不放。”凯瑟琳.德.美第奇可是商人的后代,所以知道什么叫做“趋利避害”。
“一个哈布斯堡家的公主……天知道她会怎么看待我。”凯瑟琳.德.美第奇完全想象得出奥地利的安娜会怎样鄙视她的婆母。
戴安.德.普瓦捷倒是无所谓。
毕竟在法兰西的宫廷里,连王后都做不了主,更别提一个离家万里的小公主了。
当然,此时的戴安.德.普瓦捷还不清楚吉斯公爵与凯瑟琳.德.美第奇的谋划,所以与王后寒暄了几句,便重新投入到布置场地的工作中。
从吉斯公爵那儿拿到消息的伊莎贝尔.德.利默伊在王后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然后与凯瑟琳.德.美第奇回到了王后的卧室里。
“吉斯公爵已经确定了下手人选吗?”凯瑟琳.德.美第奇跪在屋内的圣母像前,为自己的罪行而忏悔:“仁慈的圣母啊!请您理解一位母亲的苦衷,并且宽恕我的罪行。”
说罢,凯瑟琳.德.美第奇还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脸上满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定。
伊莎贝尔.德.利默伊将祈祷完的王后扶了起来,在其耳边轻轻说道:“吉斯公爵已经让克莱尔小姐去接触那位被选中的先生,然后又给西班牙大使封了一万杜卡特的好处费。”
“一万杜卡特?”凯瑟琳.德.美第奇难以置信道:“只是让西班牙大使闭嘴就花了这么多钱……吉斯公爵这是在办事?还是在拿我的钱去讨好西班牙?”
一旁的伊莎贝尔.德.利默伊抿了抿嘴唇,犹豫再三后,还是站在了女主人这边:“吉斯公爵一向与西班牙走得很近,倘若弗朗索瓦王太子继位后,吉斯公爵在西班牙的支持下,架空您和弗朗索瓦王太子的权力,那么您就得考虑与蒙莫朗西公爵或是奥地利联手了。”
凯瑟琳.德.美第奇有些意外地看着向她倾吐肺腑之言的伊莎贝尔.德.利默伊,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懈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吉斯公爵很有可能与西班牙联手。”凯瑟琳.德.美第奇沉吟道:“除了你,FlyingSquadron里还有人能接近吉斯公爵吗?”
为了加强自己对王宫的掌控程度,凯瑟琳.德.美第奇的身边聚集了一批身份不高,但却野心勃勃的年轻美女。
她们就像是十六世纪的紫藤花姐妹,用美貌在男人间左右逢源,然后用情报向资助她们的凯瑟琳.德.美第奇换取高额报酬。
可以说,FlyingSquadr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