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猎一事,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苍老却有力的声音终于传到了皇帝耳中,周沉兴带着姜望舒走了出来,长跪不起的老者颤巍巍抬头, 目光飞快地扫过了皇帝身边容貌清绝的妃子, 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般,看向了皇帝, 再次用语重心长的语气劝谏着:
“陛下,冬日乃是休养生息时节, 我国气候严寒,本就物产不丰, 冬日里应该多给万物活命的机会,这样来年开春,万物才能更好萌生, 若是冬日大肆杀生,恐有伤天和, 此外冬猎实在劳民伤财……”
王太傅慷慨激昂地列举了一系列冬猎的不妥,最后重重一拜, 再次陈述了自己的请求——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谁知,头顶忽然传来了皇帝懒懒的声音:“就这些?”
就这些?王太傅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抬起头来, 看着皇帝, 换上了亲近的语气:
“老臣, 当然,还是更加担心陛下的安危,陛下,冬日猎场多有积雪,路况不明, 恐有危险,老臣实在担心陛下的安危,您乃是万金之躯,一国之主,北国容不得陛下有半分闪失啊。”
“原来太傅是在担心朕的安危啊……既然如此……”
皇帝拉长了声音,忽然弯下了腰,猛地凑近了王太傅:“那朕就不去了吧。”
果然,在这一瞬间,老者不仅没有放松,反而瞳孔猛缩了一下,虽然他很快掩饰好了情绪,还是被皇帝捕捉到了,他满意地退后一步,又出尔反尔笑着:
“算了,朕毕竟是皇帝,君无戏言,太傅的关心,朕心领了。”
“陛下……”
王太傅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刚刚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只是,面上依然要做出一副誓死谏言的忠臣模样,絮絮叨叨说着令人神烦的话语,果然,很快就激怒了眼前没有耐性的小皇帝,对方暴躁地一甩袖子,大声呵斥:
“大胆!王太傅你不要仗着是朕的太傅,便倚老卖老!冬猎一事不必再提,朕已有决断,若是还不速速退下,就不要怪朕不留情面了!”
王太傅当然不会退去,不仅没退还老泪纵横地向前跪行几步,十足的大忠臣模样,果然,小皇帝彻底被激怒了,王太傅看着口不择言,面色潮红,神情激怒的皇帝,心想着,这便够了,于是适时地摇晃了一下,准备晕倒,谁知,眼前的皇帝忽然一挥衣袖:
“好你个王余,竟然当众敢忤逆朕!来人!给朕拖下去,痛打二十大板!”
什么?!王太傅惊骇地瞬间抬头,怎么就突然跳转到二十大板上了?按照流程不应该是他晕倒后被皇帝送回府吗?!准备晕倒的王余彻底精神了,他双目不敢置信地看向小皇帝,而面色苍白的皇帝,拿着手帕掩着口鼻,咳嗽了几声,目露狰狞,笑容冷漠地可怕。
“给朕打!”
“不,陛下您不能——”
王太傅还未说完,便被几个侍卫拉到了一旁,捂住了口鼻,与此同时,皇帝叫人送来了两张椅子,将身后一直走神的少女按在了椅子上,兴致勃勃地看向少女:
“爱妃想必还没有见过行刑的场景吧,今日便一起与朕观刑,好好见识一番。”
说着,在王太傅一声声的哀嚎中,在一声声木板到肉的闷响声中,皇帝开始细细为她描绘杖刑的细节。
“你瞧,那木板有五尺长两斤重,一下打下去,皮肉发红,两下下去便热痛无比,等到第十下时,皮肉表面还是完好的,肉的内里却已经被打得绽开,二十下保管他坐不得躺不得,血肉模糊,整个过程宛如捶打一块猪肉,若是足足打上一百下,那人肉骨头,也能打得如同膏泥一般酥软,一戳,裤子都兜不住呢,那个场面才叫刺激,啧啧啧,可惜啊……”
皇帝兴致勃勃地详细描绘着杖刑行刑的画面,伴随着他的描述,王太傅一声声宛如杀猪般的惨叫,丝丝血迹顺着中衣渗出,场面可怕极了。
连身侧早就见过不少杖刑的宫女太监们都听得心惊肉跳,面露惧色,若是换作一个正常的后宫妃子,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子在此,恐怕是要尖叫连连,害怕地昏厥过去,毕竟,哪有拉着后宫妃子欣赏杖刑的道理?
这不是欣赏,这是惩罚啊。
然而,作为被惩罚的对象,皇帝描述的全程,少女不仅没有害怕,甚至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刑场,脸上充满了好奇、惊讶、恍然,唯独没有周沉兴想要看到的害怕,甚至还拉着他的衣袖,央求他再说一些。
啧——
周沉兴见此,突然失去了兴趣,他挥了挥衣袖,让宫人送走了已经昏厥的王太傅。
哗啦——一盆凉水泼到了石板地面上,丝丝血迹很快便被冲刷了个一干二净。
清梧宫内,高大的梧桐树在风里摇摇曳曳,冬日里,树上仅剩的半黄不绿的树叶稀稀落落地随着树枝晃动拍打着寒风,一片树叶终于经不住风的压抑,脱离了树枝,在空中乘着风打着旋儿飘落了下来,落在了一只金丝黑色龙靴前,被主人一声脆响踩了个稀碎。
“朕倒是没想到,朕的爱妃竟然还是个女中豪杰,你难道不怕吗?”
周沉兴看着回到宫殿后又开始指挥着宫女玩乐起来,把刚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