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里突然多了四个小姑娘。
阿哥们在书房的东边,女孩们在西边,隔着大半个院子,平时倒是不常见到。
但元哥儿被阿玛和额娘特地打过招呼,这回宜尔哈进书房,他得费心多照看着点儿,免得宜尔哈又去寿康宫搬救兵,找机会从书房溜出去。
故而他时不时抽空,就往宜尔哈那边去,实在是操碎了心。
宜尔哈这边不过才四个人,又都是女孩,所以教授的师傅都要温柔许多,布置的课业也少了大半。
饶是这样,好几回元哥儿过去的时候,都能抓到宜尔哈在发呆,要么就是和伴读的小姑娘说悄悄话。
师傅不敢说重话,只有元哥儿出面,宜尔哈才会安分点。
来的时间久了,元哥儿就发现,那个年纪最小的,看起来还不知事的小女娃,倒是这里面最听话的。
宜尔哈和他说,那是富察家的小女儿,名唤昕昕。
富察一族,他倒是有几分印象。如今承了爵位的李荣保没什么杰出的才能,倒也称得上为官清正,在满洲大臣中已算是少见了。富察家嫡支小一辈如今几乎都是男孩,听说只得了一个女儿,被富察大人及其夫人如珠似宝地宠着,想来就是这一位了。
“昕昕好乖的,”宜尔哈和他道,“每回她和我说什么话,我都忍不住答应她。”
宜尔哈在宫中被宠上了天,倒是少有人能让她这般让步,可见那个小女娃一定很讨宜尔哈喜欢了。
元哥儿也有同感。
每回宜尔哈被他斥责,昕昕总是乖乖在宜尔哈旁边站着,有时话说重了,宜尔哈还没怎么着,她先红了眼睛泪汪汪的,也不敢大声哭,只会抬起小手偷偷抹泪,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宜尔哈瞧见就会和他顶嘴:“六哥你别说了,你看你都把人训哭了。”
元哥儿就没了声,他只是想让宜尔哈知道轻重,没想训斥旁人。再说昕昕也没犯过错,就是听不得他斥责宜尔哈,好像比训她自己还要伤心。
之后宜尔哈便会拿点心哄她:“昕昕你看,这是额娘特地派人送过来的,比御膳房的好吃,你尝尝。”
小姑娘吃着糕点,眼泪渐渐消了,又和宜尔哈笑着凑到一起。
不过昕昕这样,倒是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宜尔哈慢慢地就变得专心听讲,她怕被哥哥抓到,昕昕又会被训哭,只好自己认真点了。
元哥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一日去永寿宫给额娘请安时,他似是随意提起那做点心的厨子。
“额娘小厨房里的厨子不错,儿子每日晚上用御膳房的糕点,总觉得差点什么,吃了几口便放下了。”元哥儿说道。
尤绾想着他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夜里课业任务又重,每日的膳食必须要跟上,便道:“你既喜欢,额娘便把人调过去,或是再给阿哥所设个小厨房吧,那儿孩子多。”
元哥儿不置可否,只笑道:“额娘安排就是。”
永寿宫做点心的厨子被他要了来,之后再去看宜尔哈时,元哥儿再没空过手。
宜尔哈认为是自己用功后,哥哥良心发现,给她带的奖励,每回都是欣喜接受,学得比之前越发努力了。
伴读的三个小姑娘每旬可以回家住一日,这种时候,永寿宫就会派嬷嬷过来,细心地将她们送到各府来接的家奴手中,瞧着人安稳上了马车,才能回永寿宫去。
宜尔哈也能跟着放一天假,上书房里就会清净许多,等到第二日午后,才会又喧闹活泼起来。
临近年关,宫里下了好几场雪,宫人们早早地起来,将宫道上的雪清开。
书房外面,因宜尔哈提前打过招呼,故而特地留出一块雪地来,给宜尔哈堆雪人打雪仗。
她的几个伴读陪着她玩,隐隐约约有笑声传到书房里,稍大的孩子们都不感兴趣,只有瑞哥儿趁着中途休息时,跑去和宜尔哈玩了会儿。
第二日便是昕昕她们回家的日子,书房里安静了一日,等到女孩们该回来的时候,元哥儿却没听到意料中的玩闹嬉笑声。
他端坐了半日,中午用膳时,寻到机会去看妹妹。
西边的书房中只坐着三个小姑娘,元哥儿随意扫过一眼,发现唯独最小的那个不在。
宜尔哈正唉声叹气,看着眼前的膳食却不动筷子,见到他来,立即抬头,小脸皱成一团。
“这是怎么了?”元哥儿问道。
宜尔哈愁眉苦脸,放下筷子道:“六哥,昕昕今日没进宫,说是着了风寒在家休养,她之前身体都好好的,肯定是因为我那日带着她玩雪,才让她受凉的。”
元哥儿眉心微皱。
宜尔哈眼巴巴地望着他,道:“六哥,你帮我去看看昕昕,好不好?这天太冷,额娘不准我出宫,我担心她。”
元哥儿没立即应允,宜尔哈又求了他片刻,元哥儿才像是勉为其难不得不答应,点头道:“那我就代你去瞧瞧。”
宜尔哈很是感激他。
元哥儿出宫时,特地从太医院叫来擅治风寒的太医,带着一同到了富察府。
他突然拜访,富察大人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扫榻相迎。
元哥儿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