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五那日, 皇上到了坤宁宫用膳。
饭后。
萧皇后捧上一盏茶,见皇上心情善好,闲说了几句皇子公主的日常生活,便直接问道:“皇上,这几天您就该去猎场了,这后宫伴驾, 您想让哪位姐妹去,不如就今天订下来吧, 也省得她们这样……”她有把握让自己人去, 皇上有些面子还会给她的。
皇上呷了口茶, 便放下了, 喝惯贵妃的花茶后, 别的便不过皆尔尔,略想了一下,淡淡开口问:“你要不要跟随?”
皇后踌躇了片刻,才摇了摇头:“宫内孩子们多,且还小,后宫又有一摊儿事,怕是走不开。”之前因萧太后病中以及薨去,她又病过一阵子, 放下后宫已久, 趁着皇上外出, 得好好整治整治。
皇上见她如此, 起身立于殿中, 理了理明黄色的袍袖,淡淡开口:“贵妃,她在西北长大,骑术也很精湛。就她一人伴驾吧。”
皇后怔了一下,难掩诧异,随即问:“就她一人?”好不容易将吴太后搞去小汤山为先帝祈祷了,可,为什么就是无人分得了她的宠呢?
皇上叹道:“就她一人无孩儿要照看。只得劳动她了。”两年多的独宠,那么多雨露尽滋润她一人,并不知滋润哪里去了?平常见贵妃还是淡定模样,可母后却是开始怀疑有人在做鬼。已让太医诊过脉,结果是十分康健!
“是。”皇后涩涩的应道。是她的借口找得不对吧。可如今只有她一人,她的母后去了。而她的长皇子还未能立太子。皇上,没人能左右皇上,母后在病中哀求立太子,可皇上却是无动于衷。
如果……如果让贵妃产下一子,那于皇儿无意。那如果她在狩猎中发生了意外呢?如果她平安无事的归来,长春宫内贵妃常呆之处,无意之中多了些于女子生育有碍的无名花草呢?
之后,皇上依旧回了养心殿宿下,一夜无话。
次日,各宫妃嫔来坤宁宫请安时,萧皇后淡淡开口:“秋狩一事,皇上说了,就让贵妃一人前往伴驾。”
被点名的吴招儿未见喜上眉梢,而其他人等则是一脸失望。
去京郊猎场,自然不可能用在宫中代步的步舆,从上到下,几乎全用骑马代替了车驾,吴玉娇在宫中将两年多,从未上过步舆,她是呆过西北一带的野丫头,哪有宫中贵人们那般怕累怕晒怕步行呢。
今日,吴招儿一身月牙白的圆领胡袍,腰间束着用金线勾出大朵枳槿花朵的红色彩带,脚踩长靴,神采飞扬,骑着高头大马,显得英姿飒爽!
禁卫兵在前面开路,御林军也在两边守护。
队伍很快出了京城外城门,朝东郊行宫的园林猎场行去。
秋高气爽,蓝天白云。
因为是骑马,队伍走得并不慢,将近午时,已抵达了东郊行宫。吴招儿精神甚好,扬起马鞭说要去四处走走,让红玉安排人收拾她的院落。带着碧玉等人,跑了两圈,才回院落。她的院落,已经收拾干净,虽比不上宫中奢华,但各种摆设铺陈极是精致。
用过膳,入内室,独自泡了澡,一觉好眠,醒来时已快到掌灯时分。红玉赶紧上前扶起吴招儿,说道:“娘娘可是累了,今晚的宫宴还要去吗?”娘娘觉得帷帽带着不舒服,出了京就索性扯了下来,扔给旁边的宫人,午时又兴致勃勃的骑了两圈,回来时,那脸上脖上手上都是一片艳红,怕是晒伤了吧。
可见她独自泡了泡,睡了一觉,却又恢复如初,她才将心放回了肚子,主子有个万一,她万死不迟。
宽敞的行宫正殿,两侧是一排连着一排的特制烛台,如同婴儿手臂粗壮的蜡烛安置其上,散发出明亮的光线,屋顶房檐装饰着数颗明珠,哪怕是通宵达旦,殿内照样光明如同白昼。
从上首的御座开始,席宴以此为中心朝两边漫沿而下,王侯贵妇,官员下属坐列其中,身着襦裙、脚踩履鞋的小宫女穿梭而过,一道道美味菜肴随之而来,另有清俊内侍端着美酒,立于一旁随时为贵人们倒酒,中间的空地上,一名貌美的红衣舞女正翩翩起舞。
坐在御座上的皇上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与身边的贵妃说:“阿娇,真是好酒!”
“对,好酒。”吴招儿边说边拿起自己桌前的酒杯,对皇上笑吟吟地道:“妾敬皇上一杯。”这酒,正是她的最爱——‘冰灵醉’,每年除了她自己与宫外的家人,也就是吴太后与皇上才会得她一两坛赠予,可皇上喜欢上了,便去长春宫蹭酒吃。这一回,皇上便让她带上好酒。
皇上先是一怔,随即又爽朗一笑,端起他面前的那杯酒对着贵妃的酒杯一碰,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见状,吴招儿微微一笑,用宽大的袖子掩了一掩,喝完杯中美酒,娇美如春花的脸宠泛上红晕,秋波流转,端得是勾人。
看得皇上,想入非非,桌底下用脚正蹭着吴招儿,正欲说什么时。
厅内,那舞女已是收回长袖,袅袅向前一行,盈盈一拜,风情万种,声音婉转柔媚:“奴婢拜见皇上。”
皇上此时才仔细地打量着这名舞姬,容貌秀美,双眸流转间姿态风流,别有一番韵味!果然是难得的美人,可惜……如今他没这个心思,只是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