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悠自嘲般笑道:“本还想跟娘娘和昭仪说说话呢,倒还是剩下我一个。”
正说到这里,突然见前方一队小太监匆匆跑了过去,另外还有几个禁军也脚步匆忙。
仙草跟冯绛都停了步子,江水悠道:“那不是太后所住的崇阳宫吗?这是怎么了?”
大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崇阳宫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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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午休的时候,仙草等几个虽无睡意,但太后是养成的习惯,就在崇阳宫内安歇了。
起初听见山壑之间的风阵阵吹来,甚是凉爽,太后心中快意,不知不觉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间,天似乎阴沉下来,太后竟觉着有几分凉意,正想让人给自己拿一床被子,突然之间前方殿门口走进一个人来。
太后起初还以为是个宫女,才要叫住,那人一闪身,越发近了。
颜太后蓦地把她的脸看清楚,顿时吓得窒息。
来者眉若远山,目似秋水,身段袅娜,一袭白衣,青丝及腰,竟然正是徐悯。
颜太后几乎窒息:“徐、徐悯……怎么是你?”此刻心中竟然朦胧起来,不知今夕何夕。
女子笑道:“为何不是我,太后是做了什么心虚之事,才见了我如此害怕吗?”
颜太后给她明亮的目光注视,下意识地就有些害怕,竟觉着身上越发冷了,牙齿都在打颤:“我……谁说我害怕!你……”
混乱中,太后突然想起此刻赵踞已经即位,自己身为太后,竟是丝毫不用怕面前之人。
一念至此,太后道:“你、你是怎么来的?谁许你进来,你好大的胆子!”
女子道:“我自然是想来就来,怎么,太后又要赐死我一次吗?”
颜太后一愣,突然又想起自己已经把徐悯给一杯毒酒赐死了,那么现在她又怎么会在自己面前?
“你……是人是鬼?”太后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在的情形了。
女子厉声笑了起来:“你说呢?”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惨白,两只眼睛却隐隐泛出血红色。
一阵森然入骨的冷风掠过,颜太后看到她猛地向着自己扑了过来。
太后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殿内的嬷嬷,宫女,太监们听见太后的叫声,吓得纷纷围了过去。
把殿外的众值守之人也都惊动了。
而颜太后从榻上惊醒,却仍不知是真实还是清醒的,只顾大叫:“来人,来人!”
宫女红裳扶着太后,尽力安抚,半晌太后才回过神来。
“方才……”太后脸色苍白,眼中闪烁着惊惶之色,她环顾周围,终于回想起来自己此刻人在行宫避暑,太后镇定了片刻:“你们可看见有人从外头进来过?”
大家面面相觑,都否认。
太后咽了口唾沫:“没有人?”
红裳道:“我们都守在娘娘身边儿呢,哪里会有什么人贸然闯入?”
颜太后听了这话,并没有觉着安慰,反而更觉着心头一阵阵地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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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悠,仙草,冯绛等赶到的时候,方太妃跟另外的妃嫔们也都到了。
太妃细细安抚太后,太后因为知道此事玄虚,何况涉及自己跟徐悯之间旧事,便并不肯说。
可是红裳等几个毕竟是贴身的,之前太后梦中大叫,他们也隐隐听见了,不免透了几分出来。
方太妃又命传太医给太后诊看,以防万一,又加派人手在行宫例外巡查。
其他众妃嫔都守在太后跟前,太后喝了半碗汤药,镇定下来,突然间看到人群中在最后的胡漫春,望见那张脸,大为刺心,当即竟不由分说把药碗打翻,让嬷嬷上去打胡漫春的耳光。
一直打的胡美人脸颊高肿,有些面目全非之色才停手,此刻连方太妃也不敢相劝。
太后怒不可遏:“以后不许这狐媚子到我跟前儿来!见一次就打一次。”
方太妃忙叫人把胡漫春带了下去。
在江水悠悄悄询问红裳的时候,仙草也听见太后梦中喊“徐悯”之事。
回到下榻之处,谭伶道:“才来行宫,好端端地太后怎么便做了噩梦,据当时值守的人查看,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莫非只是偶然罢了?”
仙草皱着眉,心里却隐隐地很不踏实。
“那个胡美人……”她回头看着谭伶,“她住在哪里?”
谭伶道:“她跟江贤妃方昭容等住在芳荷殿。怎么,娘娘莫非是疑心她?”
芳荷殿跟太后所住的崇阳宫有一段距离,再说太后身边那么多人,胡漫春纵然捣鬼,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瞒天过海。
当夜,山风呼啸,天色阴沉,仿佛要下雨似的。
崇阳宫那边突然派了人来传仙草过去。
谭伶道:“太后向来不喜让娘娘晚上劳动,这次却怎么了?”当下忙叫太监拿了雨具等,陪同出门。
来至崇阳宫,还没进门,却嗅到一阵缭绕的香烟之气,仙草有孕之人,对这些气息格外敏感,当下便遮了遮鼻子。
众人簇拥着她上前行礼,见太后半靠在紫檀木的罗汉床上。
太后道:“不用多礼,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