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说的是,朕下次绝不再如此就是了。”
蔡勉看一眼桌上的人头:“如果皇上所说是真,那么此人倒是死有余辜。请问皇上,特使如今何在?”
赵踞说道:“朕已经召他们紧急回京了,这会儿应该是在路上。”
蔡勉点头:“这就罢了。”他飞快地一思忖,“虽然这人是贪墨的罪魁祸首,但是徐慈勾结流民私自开仓的罪过仍是无法抵除,老臣再次恳请皇上早日下令处决徐慈,以安民心。”
赵踞道:“太师说的是,只不过当初朕跟太师是半月之约,如今还有两天呢,不如再等等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也不想做个失信之人,太师觉着呢?”
他始终面上带笑,态度很是谦和。
蔡勉扫一眼皇帝,又看看桌上的人头,勉为其难地“嗯”了声:“臣只是怕皇上到时候会反悔,既然皇上也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臣还能说什么。”
赵踞笑道:“太师不愧是太师,一言一行,都是满朝文武之楷模。”
皇帝不笑的时候,清冷尊贵,令人不敢直视,但这般展颜而笑,却觉着眉眼生动,笑意明丽,如同阳春三月的日光。
又正当少年,这笑容明朗之中又透出些许心无城府似的天真。
蔡勉看着皇帝的笑颜,终于说道:“那好,臣就等两日后的菜市口了。”
皇帝微笑道:“来人,送太师出宫。”
蔡勉扬手道:“不必了。”
蔡太师转身往外,大袖飘飘快到御书房门口,却见雪茶跟一名宫女站在一起。
他无意中扫了一眼,却见那宫女年纪小小,却穿着一套宫中女官的服色,虽然低着头,但惊鸿一瞥看过去,倒好像是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似的。
****
蔡勉去后,雪茶才拍拍胸口,对仙草道:“好歹有惊无险,你赶紧走吧,别让皇上瞅见你。”
仙草觉着雪茶公公真真十分贴心:“是是是,公公好好伺候皇上。我先去了。”
雪茶刚要走又停下来,仙草问:“怎么了?”
“那里、”雪茶愁眉苦脸:“里面有个人头,叫我怎么进去?方才那一吓我的双腿还有些发软呢,晚上一定得做噩梦。”
仙草忙道:“公公别怕,我即刻去太医院,让太医给您开两副定神驱惊的药,再叫人送来就是了。”
雪茶一怔,不禁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贴心仔细?”
仙草因为方才听了皇帝跟蔡勉的对话,心中已经把皇帝的用心等等猜到了几分,原本因为徐慈而沉重的心情也终于舒散了些。
此刻见雪茶畏惧人头,她便眨眨眼故意笑道:“我是妖怪,自然……”
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听见里头赵踞的声音冷道:“给朕滚进来!”
雪茶吓得身子一挺,虽然害怕那头,却更害怕皇帝,忙道:“奴婢来了!”一边转身一边示意仙草快走。
仙草心领神会,对着雪茶打躬作揖,又蹑手蹑脚地回身。
不料才一转身,里间皇帝的声音又恰到好处地响起:“你敢溜走试试。”
雪茶倒也聪明,当机立断地转了风向,他一把揪住了仙草道:“小鹿姑姑快跟我进去。”
仙草瞪向雪茶,雪茶向着她吐吐舌头,苦笑着小声说道:“你要是跑了,我岂不是又糟糕了。少不得你进去顶着,谁让皇上耳朵太灵光呢?”
两个人来到里间,雪茶低低弓着身子不敢抬头,生怕跟那匣子里的人头对上眼儿。
不料行礼起身后无意中一瞥,却见皇帝面前的桌上空空如也,原先那可怕的匣子已经不知所踪了。
雪茶吃了一惊——难道是蔡丞相带走了?不对,方才明明见丞相是双手空空离开的。
赵踞正低头在写着什么,眉眼不抬。
这幅端肃清贵的模样,跟方才那言笑晏晏的少年判若两人,如同自阳春三月到了十冬腊月。
雪茶跟仙草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忽闻皇帝轻声道:“你们两个先前不是水火不容吗,最近倒是打的火热啊?”
雪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跟鹿仙草有什么“火热”,听皇帝这么一说,只觉着肉麻的很,忙正色分辩:“皇上,您这话可是侮辱了奴才了。”
仙草在旁边瞪向雪茶公公,不禁流露不以为然的表情。
皇帝百忙中抬眸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问:“是吗?那她怎么在这儿?”
仙草之所以在这,是因为雪茶去宝琳宫救场,然后两个人“亲密交谈”,仙草才跟了来的。
说来说去,自己仍是清白不了。
雪茶只得撇清:“奴婢也惊讶呢,鹿仙草你真胆大包天,你敢私闯御书房?你你……”
仙草看着反应太过的雪茶:“公公……”
皇帝终于写完了最后一行字,垂眸看了一遍,才淡淡道:“既然是私闯,那就拉出去杖毙吧。”
雪茶汗毛倒竖:“皇上!”
赵踞道:“怎么了,舍不得?”
雪茶的心怦怦乱跳,勉强讪笑道:“皇上,这、这其实也不至于就要杖毙的地步……”
赵踞道:“还说你跟她没关系?她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