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娣双腿交叠,好整以暇看着她。
末末动了动嘴唇,单手抚脸,“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二伯母,我不想上学,上学真的很累很累。我脑子里什么东西都学不进去。”
李盼娣是个过来人。当初她被成浩伟退婚的时候,也是经历过一番痛苦的挣扎的。
但是她自小受过的苦比较多,这种心灵上的苦反而不怎么明显,一个晚上,她就挺过来了。
末末不一样,她自小条件就不差,孙柔佳又是如珠如宝疼她到大,她没有经历过生活的艰难,也不懂得赚钱的辛苦。
被人羞辱,初恋被亲人生生掐断,她觉得天都塌了,很明显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行。
李盼娣不是个急性子,高考是许多人的一条出路,但是高考又不是只有一次,心态不好,逼着学也学不进去,她淡淡地道,“那你先跟着你亚琴姐和长丽姐一起干活吧。不上学,你总要先学会养自己。”
末末惊讶抬头,“我妈不同意的。”
李盼娣摆了摆手,“你先别管你妈,先顾好你自己。按照你自己的意愿来做。”
末末咬着唇,对上她鼓励般的眼神,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轻轻点了下头。
第二天,末末就被安排跟亚琴和长丽一起上班。
孙柔佳得知后,又是一通闹,“末末还要学习呢?你不是让亚琴和长丽给她补习吗?怎么跑去打工了?”
李盼娣也来了气,“学习,学习,你就只知道学习吗?你没看到她很伤心吗?庄洁打电话骂你,你就不能骂回去吗?为什么要把她的话重复一遍给你女儿听?你总说你疼她,我怎么觉得你是她仇人呢?”
孙柔佳双手捂脸,“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说。但是庄洁说得也没错啊。她小小年纪不知道学习,居然早恋。成宇然还在我们小区租了间房子,末末天天去找他。我是怕末末也会走我的老路。我受过的苦不想她再受了。”
李盼娣心中的震惊不比孙柔佳。这成宇然该不会是下一个许同森吧?
李盼娣不了解成宇然没法判断成宇然是不是故意的。她直截了当地开口,“当初婆婆想要分开你和三弟,断绝母子关系都没成功,可见陷入爱情的人是听不进话的。你应该循序渐进,不能直接命令。”
这话勾起孙柔佳尘封已久的记忆。是啊,那时许同森宁肯断绝母子关系也要跟她在一起,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依靠。可谁成想,她竟会以离婚收场呢。
李盼娣似乎没有顾虑到她的面子,咄咄逼人起来,“你的婚姻没有任何可供她借鉴之处。你听我的,让她在外面吃吃苦头。她就会发现,爱情不能当饭吃。你也不许接济她。让她好好体验生活。”
孙柔佳皱紧眉头,“她一直打工,学习怎么办?明年可就要参加高考了?”
李盼娣淡淡回她,“高考又不是只有一次,明年不行,就后年。反正她还年轻。”
孙柔佳咬着唇,心里再不愿,也只能这样了。
因为李盼娣的授意,三个孩子并没有得到特殊对待。
早上,她们要去登记数据,下午她们就待在办公室盘点数据。
面店一共有十八家门面,地段不同,生意也不同。
这边只有两台电脑,一台是潘姐在用,另一台有专门人员负责录入。其余人都得手动核算。
数据虽简单,但是一条条核对下来,下了班,面前只有数字,再也看不到其它的了。
到仓库核对数量的时候,就是三人最累的时候,一袋袋干货香料,搬得她们手都麻了。
末末比两人年纪小,在家也没干过什么重活。体力远远不如这两人。回家后,也是最累的。
晚上,三人躺在亚琴房里唠嗑。
他们拿了张席子,就这么铺在地板上,亚琴劝末末,“还是要上大学。你看同样都是干活。潘姐一个月拿两千六的工资,年底还要资金。可三婶呢?一个月只有一千块钱。这点钱养你们太辛苦。”
末末侧着身子,对着亚琴的侧脸,“是二伯母让你劝我的吗?”
“我妈没让我劝。但是她平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不信你问长丽?”
长丽盘腿坐起来,“对。二伯母说上了学的人脑子转得比较快。自打她有了潘姐这个助理,她做事轻快不少。哪怕几天不去公司,潘姐也能应付。”
亚琴笑了,“那是,她拿着高工资,不能白拿啊。”
长丽摊了反手,开始给她摆事实讲道理,“你看大家工作时,时间是一样的,潘姐不用出任何苦力,每天就是待在她的办公室,看看表格,打打电脑,她的工作多轻松。而我们呢?五点多起来,吃完早饭就跑批发市场。问得嗓子都快哑了,天天得面对多少人的白眼。我跟你说,我的偶像就是潘姐。”
末末嘟着嘴,“她那么厉害,还不是给二伯母打工吗?”
亚琴也坐起来,“你可别小瞧我妈,她能耐着呢。每天晚上都会看管理方面的书,看报纸。比我们都认真。而且她还没人催。”
末末不死心,还想再试试。
她的倔强一直持续到八月中旬,皮肤都晒黑了三个度,才终于撑不住了。
“我要回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