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顾褐色的双眼一下瞪圆, 连抓着时南的手都不自觉使了劲儿。
时南伸出手摸了摸北顾的侧脸, 两人离得很近, 近到时南一开口北顾就能感觉到他热乎乎扑自己脸上的鼻息, “我很抱歉, 我们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学校里现在只有当地的小学生, 那里的老师说之前一个医疗队来这里免费给村里的人大病义诊。”
北顾褐色的眼睛闪闪,眼角下垂, 嘴角都抿了起来:“义诊?”
时南嗓音干涩, 补充道:“大病义诊。那个小村子……其实, 是一个……癌症村……村里留下的成年人几乎都是饱受疾病折磨的可怜人。照片上的小学是一所希望小学, 在里面上学的大多都是孤儿和留守儿童。小学里的老师几乎都是去临时支教的, 我们怀疑给你寄信的就是曾经去支教的老师,因为那张照片,经过辨认发现不是今年拍的,是去年,人都换了两拨了……具体什么情况他们也说不清楚。好在还有个常驻的老教师,他说这个医疗团队是国家的,每两年会来一趟, 每次都会带来不一样的药……给村里的人治病,同时还会来给这些孩子义务检查身体。对了……他还说,带队的老医生姓孙。”
“孙?”
“嗯,叫孙仲悔。”
“哪个hui?”
“后悔的悔。”
北顾轻皱鼻子, “仲……悔……这个名字……可真奇怪。”
时南深深吸了一口气, 语速都快了一些, 说道:“小北,你那时还小可能不知道,当然,这些现在也查不到了,但是我记得……我记得我爸爸妈妈曾经聊天说过,他们的老所长姓孙。不过,我不记得他叫孙仲悔,而是大概叫……孙仲海。”
“孙仲海?老所长?被免职带走的那个?南哥,我觉得应该是一个人!仲悔……仲海……会不会是签名时被人认错了?”北顾激动地说。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是,我想的和你一样……我甚至觉得那一个团队都是当年出事说被……秘密处、理的人……我们手里没有研究所那些人的照片,但我有我们亲人的。那个老教师看了说眼熟。”
“那……村里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吗?或者他们下一站去哪儿?”北顾把脸埋在时南的肩上,闷闷地问。
“不确定,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为这个团队是国家组织的医疗团队。老教师说他们有时候是春天来,有时候是冬天来……今年就是冬天来的,预计后年他们才会再出现。”时南拍着北顾的肩膀。
北顾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给他看了照片,团队里……团队里,有你……?”
时南知道他要问什么,回答道:“他描述的团队里,有一个人很像我爸爸……”
“你说……他们要是活着……为什么不联系我们呢?”北顾的表情和语气都很难过。
时南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也许有说不出的苦衷吧……对了小北,你做好心理准备,据说……”
时南突然哽住了,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半圈,似乎是有些难以说出口,“据说……团队里,没有……”
“没有什么?”北顾把头埋得更深,他把鼻子压扁在时南的肩膀上,狠狠地呼吸着时南身上的淡香味,不肯抬头,似乎这样就不用面对时南即将要说的话一般。
“团队里没有女性。”时南哑声说。
“……哦。”北顾顿了许久,终于应了一声。
“我……我想……也许他们有好几个团队,华国这么大……对不对?也许……也许……你妈妈,她毕竟女性,也许留在了他们的医院或者什么地方,没有跟着一起走,毕竟条件艰苦……”时南终于找不出话了,他默默地拥紧了怀里的人,其实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如果他们真的有苦衷不能抛头露面,那么在相依为命的情况下,怎么愿意分开?
北顾埋在时南的肩上,突然开始剧烈咳嗽,咳了很久,时南从怀里挖出来他的头,拍着他的脊背,让他顺畅地呼吸。
北顾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呛咳了一下,最后弱弱地笑了一声:“没事……南哥,我没事了。咱们至少确定他们还活着,我们的爸爸都活着……活着就很好啊……对不对?我们继续找找还有什么有疾病的村子,或者实在不行……后年再来,时刻关注着……既然他们用着国|家的名义在义诊,那么,我们就不要声张,总会等到他们的。南哥……我们不要难过,我们一起笑一个。庆祝亲人的在世!”
时南的嘴角被北顾用两根手指往上推了推,生生凹出了了一个和他自己很像的傻傻的笑。
“我们明天杀青,晚上会有个酒局,张导说可以带家属,嘿嘿。”北顾软乎乎地笑,“全剧组只有我家属在这儿,我觉得张导就差直接说把时南叫来了。”
“行,我是得去,你酒量太差。我怕你喝醉抱住赵媛媛然后……唔!”时南的嘴破天荒被北顾捏住了,以前都是他捏北顾的嘴。
“别乱说啊!人家女主赵媛媛马上就要结婚啦!你不能认为我演一部戏爱一个啊!”北顾大怒。
时南把嘴挣脱开,笑着举起双手,手心向外,“好好好,我换个说法,我担心我喝醉,所以小北一定得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