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圈起来,才放下来没多久,又有人进来。
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黄历,她在心里嘀咕着,招呼道:“梅姐。”
梅姐照例是寒暄几句,才说:“不好意思闻欣,我们打算换个地方住。”
得,要重新找租客,闻欣点头说:“行,什么时候搬我退钱给你。”
她不是平白爽快,实在是买房的时候人就住里面,一应家具都是人家添置的,加上屋况本来就有问题,自然没什么好交割的。
本来话到这儿也差不多,毕竟两个人平常不往来,但梅姐莫名扶着腰说:“主要是我男人怕我爬楼梯太辛苦。”
才四楼,有什么好辛苦的,闻欣还住八楼,到现在也两年了,但她又不是傻子,看人家的动作就知道,故意不接话,只说:“是挺辛苦的。”
梅姐不够尽兴,自己道:“其实才四个月,我没啥感觉,可能男孩子比较乖。”
闻欣嘴角抽抽说:“祝你早生贵子。”
她不重男轻女,只是觉得这样的人家里最好生男孩子,否则不被期待的那个女儿会过得太辛苦。
但这话落在梅姐耳里是阴阳怪气,有些同情道:“你也会有的。”
结婚三年,连个蛋都没有,要不是实在漂亮,只怕早被男人扫地出门。
一连两个人都在提孩子,闻欣一赌气,心想自己回去就怀一个,敷衍走她后开始盼下班。
等虞万支来接人下班,就觉得她今天眼睛格外的亮,说:“发财了?”
闻欣销量好的时候就高兴,可惜今天不是,挥挥请柬说:“还要破财呢。”
虞万支接过来看说:“是特意给你发的。”
闻欣还真没注意,仔细看名字,惊喜道:“我头回收到请柬。”
老家的规矩,未出嫁的姑娘不算一户,即使好朋友也只是口头邀请,可结婚的人是一家,哪怕有请柬也写的男人的名字,论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收到给自己的。
虞万支心想一准是陈彩萍,对媒人的郑重之意尽显,换王东山的榆木脑袋压根想不出来。
他道:“上面有阖府统请,我沾光了。”
闻欣给他一肘子说:“你肯定也有。”
虞万支肯定有,不过说:“那我也要跟着你。”
他熟练地给店里关灯关门,两个人一齐往家里走。
闻欣才讲完“梅姐要退租”,他就说:“那套房子现在多少钱?”
又是一年的末尾,闻欣道:“好像要一万。”
掐来算去才买九个月,就涨一千块钱,可比存在银行划算很多。
虞万支琢磨着那点家底,进门后道:“咱们来盘盘账。”
闻欣还惦记着那事呢,瞪大眼睛看他,想想憋回来说:“行,盘吧。”
虞万支只觉得她笑得古怪,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说:“怎么了?”
闻欣眼睛弯弯道:“要数钱,心情好。”
虞万支半信半疑,到底还是说:“那咱们现在有多少钱?”
这几个月加工坊的生意好,一个月进账有七八百,加上他轴承厂的工资还有闻欣的,扣去还贷和生活所需,现在居然还攒着三千一百多。
闻欣光念数字都高兴,想起件事说:“那咱们今年回家过年吗?”
虞万支瞅着她的神情道:“你不想?”
闻欣悄悄说:“我妈有点疯魔了。”
一封信接一封的催孩子,更别提两个人回来光买黄牛火票就要好几百,她想想血都快倒流,觉得花钱回去挨骂实在没必要。
虞万支从没提过他亲妈也在催,心想无非是添堵而已。
他道:“那就不回。”
离家第三年,故乡渐渐成为符号,闻欣总算知道父母为什么都不爱让孩子远嫁。
她道:“那都寄一百回去好了。”
不是小数目,但跟车票比起来就很划得来,还可以换一段清净日子过。
虞万支也没反对,知道“都”字就代表着婆家和娘家,说:“等我们能衣锦还乡那天。”
闻欣竖起手指晃晃说:“是等能坐飞机。”
她真的快熬不起火车了。
虞万支捏着她动来动去的手指道:“行,那现在做点不生孩子的事吧。”
闻欣一本正经道:“刚刚我是想,现在不要了。”
哪个刚刚?虞万支眨巴眼说:“什么意思啊?”
能有什么意思,闻欣双手叉腰,几分蛮横道:“我说的算,不行吗?”
行行行,虞万支捏她的脸说:“随时欢迎来缠我。”
闻欣没办法拿乔,嗔他一眼说:“又叫你得逞。”
口头算什么,虞万支全凭行动。
屋里一盏暗灯,一切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