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仁才只有个浅浅的碗底,敲门的声音传来。
夫妻俩面面相觑,显然都猜不到有谁会在这样的天气里来拜访。
虞万支带着狐疑站起来,看清是谁后才开门道:“梅姐。”
梅姐一点不意外会有人在,毕竟今天是全市大停工。
她道:“小虞啊,闻欣在家吗?”
这更像是明知故问,毕竟地方并不大,只要在门口随便一瞥就能看清楚。
闻欣招呼说:“姐来了,里面坐。”
梅姐也不客气,大概是急着回家,没寒暄几句就道:“是这样的,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闻欣想不出来自己能帮上什么忙,毕竟暂住证已经办过,她谨慎道:“什么事?”
梅姐直言说:“我弟妹家的孩子今年也要上学,想再办个暂住证。”
闻欣奇怪道:“她房东不给办吗?”
只要是带孩子来的,必然是租房子住,这事办起来又不麻烦,而且对很多房东来讲是收入,基本不会有人拒绝才对。
梅姐诉苦道:“可不是,人家嫌麻烦。”
心里的小九九只有自己才知道。
闻欣本来是要答应,转念一想不大对,求助地看虞万支一眼才道:“可他们不住这里,不合适吧。”
虽说真有什么事找不到房东身上,但到底有个担保的意思在,非住客总是叫人放心不下。
梅姐继续说:“我也知道不合适,但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你,不然孩子肯定会耽误,你看能不能帮帮忙?”
都用上求这个字,还拿孩子出来说事,闻欣一脸为难,但虞万支可不会,板着脸说:“不行。”
疾言厉色得叫闻欣吓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他,心想自己要是也能这么直接就好了。
虞万支是不介意自己做坏人的,说:“保卫科的吴大爷能办,只要三十块钱。”
别说他铁石心肠,那真是用这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就看得出打的什么主意,现在压根不会有房东不肯帮忙,无非就是闻欣上回没收钱,想着再来占个便宜而已。
提起钱,梅姐的眼睛一瞬间慌乱,挤出两滴泪来说:“他们夫妻都不容易,一个月也才挣那么点。”
又道:“闻欣,你上回也说了,跑一趟的事情而已。”
闻欣确实这么说过,但那是因为自己正好有空在家,加上头回办这种事张不开嘴,心想就举手之劳而已。
可人家这么说,她不高兴起来,撇撇嘴要说话。
好在虞万支已经决定把黑脸唱到底,说:“我们也不容易,你再找别人吧。”
一般男人都会比较抹不开脸,梅姐来的时候还以为他会更好说话,这会只能憋回去,顾虑到自己还租着人家的房子,尴尬道:“那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
她一走,虞万支就道:“得寸进尺。”
闻欣也有些气鼓鼓,垂头丧气道:“好想现在再去跟她要钱。”
人善被人欺,虞万支摸摸她的脑袋说:“我去要。”
还真打算去啊,闻欣扑哧笑出声说:“那明天你的名声就能传遍。”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么住着,家属院又不是什么大地方。
虞万支对这些无所谓,但知道夫妻很多时候是一体,人家说不定因此对她有微词,想想说:“便宜她了。”
又说:“下次这种事,该多少就多少。”
闻欣也是想着孩子上学是件值得支持的事情,将心比心而已,这会颇有些沮丧道:“越想越生气。”
就跟给乞丐一分钱,人家转身去吃肉一样叫人不高兴。
虞万支只能哄着她说:“你看看我就不生气了。”
他这张脸啊,别的还好说,一双眼睛真是无论何时都叫人看着移不开视线。
闻欣理所当然扬起嘴角说:“确实,心情好很多。”
又道:“果然得嫁给长得好看的。”
虞万支手指在她额头上点点说:“看自己还不够吗?”
闻欣想想说:“那我会越看越觉得‘我这朵鲜花居然插在牛粪上,好生气啊’。”
虞万支居然觉得很有道理,手上接着剥花生说:“看来我这张脸还有点用处。”
他向来认为男人的长相不要紧,踏实肯干才是第一位,尤其是在看重劳力的乡下。
闻欣扔着花生仁用嘴接住,咀嚼两下说:“不然你以为能娶到我吗?”
如果说结婚的时候虞万支确实没想明白,现在是已经理顺,眉头一挑说:“难道不是因为你想来东浦吗?”
准确来说是想离开家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还真别说,闻欣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但这会一个劲笑,打算把这件事糊弄过去,连忙转移话题道:“我刚刚还以为你会答应呢。”
在她的印象里,男人向来更爱打肿脸充胖子,尤其经不起别人的几句话,比如她爸。
虞万支不悦道:“就是看你好欺负你知道吗?”
跟钱有关的话一个字都不提,逮着个老好人的羊毛就使劲薅,他没办法接受有人这么对她。
闻欣在外面其实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只看她在服装厂的时候好几次跟人干起来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