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会还停电吧。”
一到夏天,市里的用电就紧张,顶楼的温度可不是闹着玩的,夜里没有风扇真是熬不过去。
虞万支也不确定,毕竟哪天都不会提前给发通知,只能说:“停的话再多买点冰块。”
买冰块要钱啊,温度还只能降下来一点,闻欣知道他一直给自己扇着风,说:“你也不听话,明明叫你快点睡的。”
她睡得那样不安稳,浑身都汗哒哒的,都快在竹席上印出个人形来,虞万支哪里睡得着,说:“我不困的。”
真当自己是铁打的,闻欣踩他一脚说:“再讲一遍。”
虞万支无可奈何,只得道:“行,我下次肯定好好睡。”
正说着话,凉面已经端上来,闻欣往里面加一勺辣椒,把调料拌匀吃起来,连鼻尖上都沁出薄汗来。
虞万支给她拿手帕说:“等下去吃刨冰。”
还是刚刚路过看见的,机器轰鸣声不小,但排队的人也不少。
闻欣已经开始咽口水,倒吸气给舌头也降降温,拧开杯子说:“感觉水都是热的了。”
出门的时候还是凉的。
这才五月多,虞万支道:“好像去年没有这么热。”
闻欣沉吟两秒钟说:“在我看来东浦就是热。”
从她来的那年就知道,是跟老家截然不同的地方。
虞万支倒觉得是顶楼的问题,说:“下回还是得住楼下。”
提起这个,闻欣是连连点头,说:“还得有两间房。”
他们现在一直在为有孩子做考虑,换房子这种大事当然更加需要。
要按生猪宝宝的计划来看,怀孕前的时间已经不多,毕竟这会已经是九一年的五月。
最多一年就得把钱凑出来,怎么想都很吃力,虞万支盘算着所有的家底,说:“你觉得咱们再借点钱怎么样?”
闻欣瞪大眼说:“还上哪借?”
其实从年前买房的时候,虞万支就有个隐隐约约的念头,但还款压力着实会太大,因此一直没敢张嘴。
他道:“银行,另外一套也能做抵押。”
说的是租出去那套,闻欣听着嘴唇不安地动来动去,既觉得是个好主意,一颗心又难决定。
她想想说:“那得还多少钱啊。”
外头也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虞万支说:“回去再算算吧。”
闻欣胜在心宽乐观,立刻把这事抛之脑后,说:“那先吃刨冰。”
说起来还是今年刚流行起来的东西,大街小巷一夜之间全是摊子,雪花似的冰屑上淋蜂蜜,再加各种各样的小料。
味道没什么特别的,但光解暑这一点就已经是沁人心脾。
虞万支吃一口,只觉得后槽牙莫名疼起来,在腮边处按按。
闻欣看他说:“没事吧?”
虞万支磨磨牙说:“没有,就是太冰了。”
他这样的体格,有点风吹草动都怪吓人的。
闻欣不安地又看几眼,两个人在店里吹风扇个痛快,这才接着到市场里转悠。
下午时分果然更加炎热,进出的男人没有不光膀子的。
闻欣有几分羡慕说:“哎,我要是男人也脱。”
这件事上虞万支没办法鼓励她,拿着传单折成的纸扇的手更加用力起来。
倒是闻欣絮絮叨叨说:“做男人感觉比较好。”
虞万支没琢磨过这些,好奇道:“好在哪?”
那可真是数不清啦,闻欣道:“每个月不来事。”
她一到来月事的日子就不舒服,看谁都烦,逮着点小事就发脾气。
虞万支每个月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说:“等怀孕就不来了。”
怀胎才十个月。
闻欣其实在生孩子这件事上也是白纸一张,因为在乡下没有谁会去特意教导这些,大家只知道每个人结婚都是要生的。
她道:“我又不能一直怀。”
且不提有计划生育,就说养也是个大问题,没看他们现在想要一个都够呛的。
虞万支看她有点上火的意思,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说:“有没有吃了永远不来的药?”
闻欣嘴巴微张,有些茫然道:“不可能有吧。”
否则她怎么会没听说过。
虞万支也觉得自己在胡说八道,在耳前挠挠说:“八成是没有。”
闻欣瞥他一眼说:“应该是一百成。”
又有些不怀好意道:“别以为怀孕是好事,你看吴静那么好的脾气,都会因为这跟付兴隆离婚。”
虞万支心头一紧,寻思闻欣在他这儿向来就是有些骄纵,手上蹭破点油皮都要叫两声,当然这是他自己惯出来的肯定是心甘情愿。
可一个孩子从肚子里出来,想也知道会很疼,闻欣说不准能骂死自己,别回头他也落个离婚。
这么想来,他道:“要不咱们不生?”
哪有人不生的,别怨闻欣封建,她是土生土长的乡下姑娘,眨巴眼说:“为什么?”
虞万支握着她的手说:“不然你得多疼啊。”
他就是照顾得再仔细,肯定也是避免不了的,两个人要真是为这个生嫌隙,他情愿没有孩子。